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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又俯身拾起了那方覆面黑紗,一股淡淡的蘭麝異香襲上鼻端,適才,他未及細看,此刻一經細看,拿在手中再-捏,他心頭不由一震。
羅淵博的他,這回可看出來了,那看似紗,實際上卻不是紗,而是由天蠶絲稀稀的織成的一塊天蠶絲巾。
這東西至為珍貴,水火難侵,刀劍難傷,非僅絕不是尋常人家所有,便是武林中也沒有聽説過誰有這種珍寶。
真要説起來,這東西該是皇宮密藏的貢品才對。
這麼一來,那黑衣女子的身份、來路就更復雜,更難測了,而,朱漢民的眉鋒,也就更加鎖緊了三分。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揣起這兩樣東西,轉身走向了門口,可是還未出門,他又猶豫地停了步,走了回來。
這一夜,他輾轉反側,未得睡好,直到東方發白曙透窗時,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而這一睡,就睡到了
上三竿。
還是一陣砰砰的敲門聲,把他給驚醒了,醒過來,側轉身,懶洋洋地皺眉問道:“哪-位?”敲門聲立止,門外響起了大順的話聲:“是我,相公,我是大順!”朱漢民漫應了一聲,隨口説道:“是大順哥,門沒拴,請進來吧!”只聽大順在門外笑道:“相公,您真是,門要是沒拴,我早進來了。”朱漢民呆了一呆,舉目望過去,不啞然失笑,門,是拴着的,那是昨夜那黑衣女子要他拴的,至今未開。
於是,他爬了起來,下了炕,替大順開了門。大順端着一盆洗臉水走了進來,朱漢民笑着説:“大順哥,這麼早?”
“早?”大順停了步,望了朱漢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頭都快曬着
股了,不早了,相公,你真行,真能睡,這是福氣,像我們這種生意人,起早睡晚,就沒那個命,今天初六了,放炮都沒把您吵醒,不瞞您相公説,我來了好幾趟了。”朱漢民赧然而笑,沒説話。
大順往裏走,把洗臉水放在板凳上,一抬頭,一眼看到了那個破碎窗欞,一怔,驚呼説道:“哎喲相公,這是怎麼了?”朱漢民“哦”了一聲,忙道:“沒什麼,昨天晚上我坐在燈下看書,瞥見窗外有個人影,我以為是賊,拿起板凳砸了過去,把窗子砸破了!”
“賊?擒着沒有?”大順直了眼。
“哪有什麼賊!”朱漢民笑道:“等我趕出去到窗外一看,本沒有人影,八成兒是我燈下看書,看花了眼!”他是信口亂講一通搪
,大順憨直,卻信以為真,愣了一愣,忽地機伶一顫,驚恐地道:“瞧花了眼?天!天!別是玉泉山上那個女鬼,下了山到這兒來了吧,人家都説凡狐仙女鬼都喜歡俊俏的書生,您相公——”又機伶一顫,住口不言。
入耳二字“女鬼”朱漢民心中一動,表面上他仍一付若無其事神態地笑道:“多謝大順哥,可是別心,我還沒有那麼好的福氣,怎麼,玉泉山上鬧了鬼?前些
子我怎沒聽你説起過?”大順面帶驚容,既怕又想説,瞪着眼,搖頭説道:“不但是鬧了鬼,而且鬧得很兇呢,我是昨天才聽我爹從天橋回來説起的,他老人家也是在天橋聽人説的。”朱漢民漫不經心地又“哦”了一聲,笑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説來我聽聽!”大順道:“您相公快洗臉吧,水都涼了,您一邊洗,我一邊説好麼?”
“行!使得!”朱漢民笑着點了頭,走過去洗臉,只聽大順在身後説道:“我爹説,哈貝勒的三貝子,前幾天到玉泉山上打獵,在玉泉山上住了一宿,結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府,獵也沒打成,回來就病倒了,聽説就是遇上了那個女鬼,後來哈貝勒親自率領府中護衞去搜查,可是兩天兩夜也沒再碰上那個女鬼,而第三天夜裏,和親王府的六格格,又在玉泉山上碰上了那個女鬼,雖然沒像哈貝勒的三貝子一樣嚇出病來,可也差不多了,到現在為止,沒人敢在玉泉山過夜了。”玉泉山是皇上閲武之處,也是皇族親貴打獵行樂的地方,是內務府所管的三山五園之一,列為地的,這地方怎會鬧鬼?要鬧也該早鬧,怎偏偏跟那神秘黑衣女子的出現不前不後?他立刻把這兩件事拉在了一起,笑了笑,問道:“這麼説來,這鬼的確鬧的很兇,也
怕人的,大順哥,那位哈貝勒的三兒子及和親王府的六格格之中,有誰瞧見那鬼是什麼模樣麼?”大順有點啼笑皆非,瞪着眼搖頭説道:“您相公真是,跑都怕來不及,誰還敢瞪着眼把她瞧個仔細呢?要有那麼大膽,也不會被嚇出病來了。”朱漢民似也覺得自己這句話問得好笑,笑了笑,道:“那麼怎知是個女鬼而不是男鬼?”大順愣了一愣,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人家那麼説,我爹那麼聽,我爹那麼説,我那麼聽的,不過,男的女的是很容易分辨的,誰都能一眼瞧出。”説的也是理。
他説到這兒,朱漢民已然洗好了臉,把手巾往洗臉盆裏一丟,轉過身來,道:“這倒是件新鮮的事兒,我長這麼大,什麼都瞧見過,就沒瞧見過鬼,倒是想瞧瞧!”他説來輕鬆,大順可大吃一驚,忙道:“相公,您這是…這話可不能亂説,不是鬧着玩兒的,有道是鬼物通靈,您要想見她,她可會…”一哆嗦住了口,兩眼望着那破窗子,發了直。
朱漢民知道他又想起了自己那番搪之詞,笑道:“大順哥,你放心,我讀的是聖賢書,滿身是浩然正氣,鬼是不敢近我的,再説,大門口貼的有門神,妖魔鬼怪也不敢進來,昨夜那是我看花了眼。”大順愣愣地點頭説道:“但願是您相公看花了眼!”説着,走過去端起了那盆洗臉水,轉身出房,才走兩步,又回頭説道:“相公要不要吃點什麼,待會兒我給您送來!”朱漢民搖頭笑道:“快晌午了,不吃了,省一頓吧!”大順搖頭失笑,行了出去。
大順走後,沒-會兒,朱漢民也出了房,剛出房門,面又碰見大順一手提着掃把,一手拿着簸箕走了過來。
大順看到他一怔,道:“怎麼,相公又要出門了?”朱漢民笑了笑,道:“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出去到處逛逛,北京城大得很呢,連來我才逛了三幾個地方!”頓了頓,又道:“你要掃地儘管去掃吧,掃完了地給我隨手帶上門就行了!”説完,揹着手向棧前行去。
突然,他想起了那個破窗子,乃又回過身來説道:“大順哥,麻煩告訴老掌櫃的一聲,就説那個窗子,找人修修,化費多少由我來算好了。”大順極為不悦地道:“這是什麼話,補扇窗子能花多少,您放心,這件事給我好了,待會兒您回來,保管是個好窗子。”説着,徑自推門進入了朱漢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