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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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僅餘的幾絲雲彩,被突來的一陣急雨抹去,天驀然全黑,這一雨便成冬的深秋,温度陡遽下降。

兩個男人跑着橫越馬路,穿過騎樓底下避雨的人羣,進入一家北方面館。

“又濕又冷的,來點小酒吧?”陸正霄説。

他梳個整齊的西裝頭,穿着西裝褲、襯衫和羊衣,三十五歲教授身分的人,書生氣質已勝過當年的軍人本,尚有存留的就是坐站都拔的姿勢吧!

“如果嫂子不介意的話。”雨洋説。

他和正霄差不多高度,還是小平頭,身上寬鬆長褲、皺短袖衫和舊薄夾克,雖然小五歲年紀,但那獷放不羈的神情,覺是更多的滄桑,更難捉摸的一個人。

“如果是陪你雨洋老弟喝的,她絕不吭氣。”正霄笑着説。

他們點了大烙餅,幾樣口味重的小菜,河北同鄉的老闆還特別拿出私藏的高粱酒,説:“這是為範老師病好預備的,你們先嚐嘗看!”

“不怕我們喝光嗎?”正霄説。

“還有!還有!我貨源多着呢!”老闆笑嘻嘻説。

外面的雨倏然停了,水氣仍漫淹,正霄走到店面口,仔細地左瞧右瞧。

“我告訴過你的,便衣已經撤掉了。”等他回座,雨洋低聲説:“我猜又有什麼大案子讓他們分心。我算過了氣的異議份子,每天就在醫院和二哥家之間來回,他們大概也跟煩了。”

“你快來五個月了吧?軍方警方這次都還客氣,這要謝謝邱院長的擔保。他在本省籍人士裏算很有份量的一位,極有正義,大家多少賣他的面子。”正霄説:“如果你要動,現在正是時機,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打點好了。”這原是雨洋最迫切希望的,畢竟以自己的身分,仍怕不小心會拖累別人。但他又好象有點習慣目前單純的生活,提起要離開,竟有幾分遲疑。

“你是擔心二哥嗎?”正霄問。

雨洋內心浮起的是另一個人,總是穿白着藍的窕窈身影,帶有淺淺酒窩的甜美笑容,常在最出其不意的時候喊住他,用各式各樣的話語淹沒他。漸漸地,一天沒見到她…比如她回新竹,就會生出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寂寞

“你若改變心意要留在台北,那是最好了。”正霄未察覺他的心不在焉,繼續説:“我想辦法幫你拿回當年來不及領的大學文憑,找一份好工作…”

“然後等哪一天他們閒着沒事幹,想起我,又來貓捉耗子拿我尋開心嗎?”雨洋回説:“不,謝了!”這時食物送上桌,他們暫停談。

熱菜幾口,酒幾杯下肚,雨洋才又説:“二哥健康進展得很好,還計畫明年秋天回學校教書,我再陪他一陣子,年底就走。”到年底,也許晴鈴又變成普通女孩子中的一個,索然無味的,於他如木頭。

正霄見雨洋一會兒大吃、一會兒發愣的,不似平冷冷無的模樣,想起剛才鹹柏請求多注意晴鈴的事。

他當即的反應是鹹柏病昏頭了,晴鈴受到邱家嚴密保護,又有個論及婚嫁的男朋友,八竿子也和雨洋扯不上關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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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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