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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賢王府二進院子的北面庭院,有一處用靈璧石搭建的曲水觴。
温榮特意吩咐工匠,將一塊六尺見方的靈璧石打磨成‘百啼林’,放置在曲水觴的泉眼處。
靈璧石黑處如墨玉,白處如飄雲。
‘百啼林’中栩栩如生的鳥兒或黑或白,皆有各自姿態。而正中間的五隻鳥兒,喙尖被鑿空,與另一端的某處喙尖貫通相連。
泉水自靈璧石的喙尖眼緩緩
出,五處
眼正對宮商角徵羽五音,泉水聲叮叮咚咚,沒有刻意的彈奏,也沒有既定的樂譜,只是渾然天成,自成天籟之音。
許是南賢王府太大,府里人丁又單薄的緣故,這處曲水觴一度成為被温榮遺忘的角落。
忽然有一,温榮注意到了曲水
觴,注意到靈璧石‘百啼林’的靈動和熱鬧。
亦是從那一起,不管李晟喜不喜歡,温榮每
巳時初刻,定要帶他過來聽聽泉水聲,曬曬晨時太陽。
曲水觴旁的小亭子裏,擺了張青竹搭的矮榻。
這温榮扶李晟在矮榻坐定,轉過頭看李晟如玉雕琢般
緻的臉龐,抿嘴笑道,“晟郎會不會厭煩,可就算煩了也得來,因為這裏最涼快呢。”説着温榮抬起手,小心將李晟的素絹斜襟袍衫領子上的第一顆紐袢解開,“府裏無外人,不需這般一板一眼的,解開了舒服。”李晟仍舊不搭理温榮。只靠在矮榻上,面無表情地闔眼休息。温榮也不氣不惱,站起身朝站在樹蔭處的綠佩招招手。
綠佩趕忙提一籃子黑紫黑紫的葡萄跑到温榮跟前。
温榮笑眯眯的從綠佩手裏接過籃子。回身與李晟説道,“這葡萄是南郊莊子的小廝一大早送來的,送到時葡萄上的朝還未消去。對了,晟郎還記得南郊莊子麼?”李晟分明一動不動,可温榮卻看到李晟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温榮笑得愈發歡喜,“晟郎笨笨的,就是晟郎去年關西域高僧的莊子呀。莊子上的管事很是用心。栽的葡萄是又大又甜,剝了皮,整顆丟進嘴裏。再一口咬下去,滿嘴香甜香甜的汁水,偶爾有極微的一絲酸,那滋味淌在齒間。真真是千金不換的人間美味。過幾
晟郎一定提醒我打賞南郊莊子的管事和小廝。實是不容易。”温榮挽着籃子走下亭子竹階,自顧地抿嘴笑,“晟郎一定饞了,待我用泉水將葡萄洗乾淨湃涼,就剝給晟郎吃。”綠佩朝竹亭外的侯寧瞪了一眼,小聲道,“王妃去洗葡萄呢,你還不趕緊去亭子裏陪王爺説話。杵像
木頭礙人眼。”侯寧連連點頭,三步並作兩步進竹亭。不知是站是坐,乾脆蹲在矮榻旁邊。
綠佩則緊緊跟隨温榮到靈璧石泉眼旁,緊着嗓子説道,“要不王妃回亭子歇息吧,奴婢麻利兒洗好葡萄,就送到竹亭裏去。”温榮搖搖頭,挽起袖子捻着裙襬,斜坐在泉眼旁。
温榮將盛滿葡萄的籃子放在靈璧石下,冷涼的泉水剛好沒過竹籃,一顆顆本就黑得發亮的葡萄,浸到清澈泉水中,再被枝葉縫隙裏的陽光照着,是愈發晶瑩剔透起來。
温榮一邊仔細洗葡萄,一邊與綠佩説道,“你啊,對侯侍衞別總是大呼小叫的,過兩月就要成親全大禮的人,還像個孩子似的。侯侍衞是個老實人,你可不能欺負他,否則王爺和我都會站出來替他打抱不平的。”温榮抬起頭呼口氣,用手背將額角的薄汗擦去,又接着洗葡萄和代,“夫
之間呢,就應該相互照顧、相濡以沫,既然你心甘情願與他共度一生,那便不管生老病死,都要不離不棄…”綠佩眼圈一紅,緊緊揪袖子,可還是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温榮沒注意到綠佩哭了,仍語重心長地説道,“這過子呢,無非是算算茶米油鹽、道道他家長短,過久了不免麻木,所以千萬不能忘記十五賞月,初
賞花。綠佩你要記着,
子可以平凡但不能平庸。”綠佩摳着青石板縫裏的新泥,手指黑乎乎的又去擦眼淚,一張臉像花貓似的。
綠佩終於扛不住,哭着説道,“王妃,你真的不要綠佩了嗎?綠佩哪裏做得不好,王妃説了,綠佩一定改,只是千萬別將綠佩丟下不管。”温榮抬頭見綠佩滿臉泥巴哭得正傷心,趕忙取了泉水替綠佩擦臉,心疼地説道,“哪裏是丟下你不管?只是過些子,替你和侯寧辦完親事後,我就要與晟郎去遊山玩水了,到時候還指着你管整個王府呢。好了,別哭了,我和晟郎會時不時回來看你們的。”綠佩哽咽的愈發厲害,“婢子什麼德行王妃還能不曉得麼,哪裏是當管家的料,偌大府邸非得叫奴婢管得雜草叢生不可,叫碧荷去管。王妃就讓奴婢跟着,奴婢保證每
聽聽話話的,絕不會打擾王爺和王妃…”葡萄洗好了,温榮回過頭將籃子從泉水中提出來,忽然幾片尖尖竹葉飄落在竹籃裏。
竹葉很新,青綠青綠的,温榮拈起竹葉放在鼻端輕嗅,浸了清涼泉水的竹葉泛着銀光圈,暗自清香。
温榮將竹葉放回曲水觴,竹葉搖搖晃晃浮在水面上,隨泉水緩緩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