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精緻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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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話緻少年出了教室,卻忽然又覺到冷清。

課堂上被趕出門,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但第一天上課便被趕出來,不得不説是個新鮮。

單白揚起頭,天邊的頭正好,透過輕白的雲叢暖洋洋地灑下來,可是怎麼也驅不散心頭的陰霾。

心裏一陣陣漾着酸氣兒,可是面上卻冷笑一聲,扯了扯肩上的揹包帶子,單白漫無目的地四處閒逛起來。

教學樓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東面稍遠一些是殷家兄弟所住的那一片別墅區,她不想心煩的時候回去,惹得更加心煩;北是出口,南面必然是院牆,惟有西向她未去過。

寢室樓在東北角的位置,可以不必擔心會撞上大幫子的男生。方才她已經走到主幹道上的白雕像噴水池那裏,於是就此轉了個彎,向西而去。

穿過西面的森林,離了大道之後,剩下的路似是仿照山路,有層層疊疊的小坡,坡上有數條方向疊,以青石板鋪就而成,僅容得一人通過的小徑。

小坡青草盈盈,中間夾雜一些野生的嬌柔小花,清麗的小小花瓣着樹叢中透過的一點光,努力伸展着自己的花瓣和莖葉。

那花瓣是的,像是單白曾經看到過的一些廉價化妝品,雖然低價劣質,可是顏卻恁是妖嬈動人。或緋紅嬌媚,或淺黃清新,或粉紫妖媚。

那麼努力向上,卻又柔弱得不堪一擊。

她忽地覺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礙眼,讓人悶氣短!雙腳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踏着草坪過去,眼睛直直盯着那朵小花,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花瓣零落,連同柔韌的枝莖葉片被踐踏得成了一攤碎泥。看不出原本清麗可人的粉彩,只有一小片綠坨坨的,令人噁心的東西。

單白俯視着,忽地笑出聲,像是看到想到什麼好笑的段子,越發樂不可支。

“哈…再怎麼美麗喜人,一旦被踐踏——”她的眸子中溢出點點水光,像是大笑到極致而出的眼淚,卻又星點閃爍,仿如她雜亂無章的心思。

“一旦被踐踏,還有什麼美可言!”她失神地望着喪生於自己腳下的植物屍體,驚叫一聲:“不——”撒開兩腳,發了瘋似的狂奔。

不知道自己究竟沿着什麼方向,跑了有多遠,阻攔住單白腳步的,只是一顆卡在地面縫隙裏的石子。她被狠狠絆了一跤,身子側飛出去,在草地上滑了近一米的距離。

所幸是側着摔出去的,她的左手臂以及半面身子支在地上,並未碰到左腿的傷處。但因方才劇烈的跑動,不知有沒有扯裂傷口,此刻那裏正在辣絲絲的痛着。

她費盡力氣爬起身,穿着中袖上衣而出的左手臂已然被擦劃出大片血痕,一點點往外冒血絲,上臂的衣袖被壓倒的草葉染上斑駁深綠淺綠的跡,外加一些被地裏石子割破的劃痕,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所幸制服裙子的布料比較厚實,上面沾染了草汁,因着是深顏才沒有顯出來全部的狼狽。

手臂痛到極點,想要死死捂住,壓制住那疼痛,卻又下不去狠手。拖着痛的腳踝,單白一步一踉蹌地下了小坡,看到不遠處有個小小的噴水池。

噴水池周圍鋪上一圈細密的白石,面上平坦光滑,看起來柔潤的調配上緻的小池子,覺着很是舒服的風格。

單白拍了拍裙子上的凌亂之後,才小心翼翼坐在池子台沿上。水池很乾淨,讓人不有種撣衣拂塵的衝動,以免沾染了這片寧靜天堂一般的美景。

靜靜坐着,偶爾聽到遙遙海邊傳來飛鳥淒厲的長鳴,心裏雖然靜了下來,之前那股酸意,卻是怎麼也抹不平。

水波清澈,映着內鑲五彩琉璃的池壁,折出幽幽華光。

單白望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個無比狼狽的自己,不微微苦笑。早上梳好的吊高馬尾,原本一絲不苟用啫喱水噴灑,將凌亂雜碎的頭髮抹了上去,現在時間久了,又因着方才的動亂,再度散落開來,活像個炸了的女瘋子。

左臉頰上也有輕微擦傷,破了點皮,了一點點的血,只幾秒的時間,抹掉便不再出來。

更不用説身上又是怎樣的髒亂。

悲從心來,眼淚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掉下來,一滴一滴打碎在池水裏,融到一起。

即便四周無人,她也死死咬着嘴,不允許發出任何軟弱的聲音來。

“媽的,哭什麼哭!”旁邊由遠及近傳來一個啞的聲音,伴着幾聲不太明顯的咳嗽,那人又冷嘲熱諷道“出什麼大事了,非要來這兒污染水源?”單白驚慌地抬起頭,順着聲音看過去。

她認出那人穿的衣服,正是在新生開學典禮時,坐在台子上並未發言,甚至一覺睡到底也不見醒的那個怪人!

那人漸漸走近,見單白直盯着自己,出那張滿是淚痕的髒兮兮小臉,不嗤笑意味更濃“髒死了!還不趕緊滾到醫務室去整整,小心以後毀了容,沒人要你!”對方看到自己受的傷了…單白低下頭,下意識地將傷得最嚴重的左臂,向身後縮了縮。

她只是想在這個清淨地方坐一下而已,不想就這麼快再回到那個所謂玩物的牢籠中去…那人停了半晌,説道:“那你就在這坐着吧!”説完,轉身就走。

單白才反應過來,自己把心裏想的給説出來。但看那人轉身毫不留戀地就走了,忽然想到或許人家也是要在這清淨地方坐坐,換換心情,別因為她佔了地方,就把人家攆走啊…於是忙喊道:“別,你別走,我,我走了…”那人愣了半天,終於回過神,大罵了句“二貨!老子給你拿藥去!要不然你就情等着那隻手毀容吧!”雖然把她臭罵了一頓,但單白卻覺這麼一通直白無偽的説話方式,奇蹟似的驅散了她心裏的陰雲。

那個方才破口罵她的人,此時正坐在她面前,眼神凌厲,但手下卻細緻地為她挑出傷口裏的碎石,以雙氧水清洗乾淨,塗上藥,又細細包上紗布。

對方一頭亂髮,頭頂是很短的板寸,前額劉海卻長到蓋住半面臉,並挑染成帶着點金屬光澤的淡棕。配上髮梢處微微出一點緻的尖下巴,還有那雙時不時抬起瞥她面一眼,若是見她痛得咬住牙,便稍稍出柔和一些彩的晶亮眸子…整個人,雖然帶着點西街少年的範兒,卻是很緻的型。

單白暖了心,越發覺得這個少年,就是那種口硬心軟的人,不笑着向他誠心實意地道謝:“謝謝學長,麻煩你了——”後半截話,卻被對方狠狠一瞪,不由得咽回肚子裏去。

不對嗎?單白自問,畢竟她是新生,沖人就喊學長,不怕錯,就怕禮不到位。

只見對面那個緻的美少年,冷冷瞪她一眼,含着滿腔怒火,硬是壓低了要口而出的怒吼,冷靜道:“我是女的!”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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