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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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冬跟子起了個大早,將要搬走的東西歸置到一起,剛剛收整完畢,搬家公司的車就來了,一輛箱式貨車,六七個壯漢,其中一個有二十八九歲的摸樣,上衣拎在手裏,赤的上身紋滿了刺青,罵罵咧咧的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像是在江湖上蠻有狠氣的那種人。肖冬瞅了小夥子幾眼,又看看他的同伴,知道大凡裝的有狠氣的人,多半是街頭混混。覺就有些不大好,擔心他們幹不了搬家出力氣的活路,就裝着沒有看見,指揮着他們趕緊裝車。

刺青小夥子隨着大家往車上搬東西的時候,嘴巴依舊罵罵咧咧,一會説行李太重,一會又説東西多了,肖冬聽他和同伴説話口音,知道這些都是安徽來上海謀生活的。上海外來人口中安徽人佔了很大一部分,買菜的、開小吃店的、收廢品的,各行各業都能看見安徽人身影,就連他們這個小區的保安,大多數都是安徽籍的,在肖冬心中,提起安徽就想起徽商,就想起皖南的民居和歙縣的牌坊,在加上黃梅戲的細膩温婉的唱腔,肖冬一直覺得這個地方的人情温和、勤勞肯幹。瞅瞅一臉不耐煩的刺青小夥,便在心裏想説,人終究還是要認命的,既然出來賣力氣,就應該好好的幹活,廢話説多了只能叫人家討厭。

幾個壯漢幹活還算利索,一會就將一屋子傢什裝進車裏,新居在馬路對面,司機加了腳油門,就駛進了新居小區,肖冬懸着的心落地了,心想,一會把東西搬進家裏就可以將這幫人打發走了。肖冬指揮司機將車倒進單元門前,就見這幫壯漢懶懶散散的坐在不遠處花壇傍邊不動了,肖冬心想大概要休息一會,也就不好催促,便跟子回到新居里面,謀劃東西搬進來以後先堆在那個角落,然後慢慢的就位。

肖冬安排子在樓上照應,自己重新來到樓下,見那幫人依舊還在花壇那邊煙閒聊,就有點着急,上前説:“差不多了吧?搞完了在休息。”幾個壯漢像是沒有聽見似地,各自看着別處,倒是那位刺青小夥子洋而不採的抬起頭來,上上下下瞅了肖冬幾遍,不耐煩的説:“你把鈔票付過了,我們就給你搬上去。”肖冬想想説:“不是説好了,全部搬到家裏以後付錢嗎?”刺青小夥立馬不願意了,提高聲音説:“誰跟你説好了的?我們這是規矩,東西搬到門口就得付鈔票。”肖冬是在網上聯繫的搬家公司,客服的態度非常和藹可親,你想到的問題他們想到了,你沒想到的問題他們也替你想好了,便對他們這家搬家公司頗有好,雖然對這幾個壯漢覺不好,但想想他們都是出苦力的,便沒怎麼太把他們當回事,就説:“我在網上談好了的。”刺青小夥不耐煩了,説:“什麼網上?我們不知道什麼網上網下,告訴你,你現在不付鈔票,耽誤一個小時每人得付兩百給我們,我們得時間可真是金錢呢。”肖冬一看這架勢知道遇見了無賴,就息事寧人道:“好,好,我現在就付款。”就掏出錢包出七百元遞給刺青小夥子説:“好好,你給我打個收據。”刺青小夥瞅瞅肖冬手裏的錢,又看看肖冬説:“你沒搞清楚是不?七百塊,你打發叫花子啊?”肖冬説:“談的好好的是七百塊啊。”刺青小夥説:“你跟誰談的好好的?”肖冬説:“我在網上跟你們公司談的啊。”刺青小夥瞅了瞅肖冬説:“什麼網上網下,我們不知道什麼網不網的。”肖冬就不想跟他們囉嗦,拿起電話聯繫網站的客服,對方一反才開始接觸時和藹的態度,生硬的叫他給工人們商量,肖冬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商量,始終難以達成共識,便又打電話給客服,一開始客服還應付兩句,到最後乾脆不接電話了,肖冬知道自己被不良網站給忽悠了,看看自己的傢俱放在他們車裏,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覺得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便説:“你們説怎麼解決?”刺青小夥不搭肖冬的腔,頗為強勢的説:“你一口一個網上,你叫他們給我打電話,我們看是那個網上?你莫是遇見騙子了吧?”肖冬一時有口難言,知道這個騙局是網上先把活攬下來,派這幫人過來把東西裝上車再談價錢,便有一種秀才遇着兵有理説不清的覺,就説:“你們看怎麼解決吧?”刺青小夥得意的看看肖冬,慢慢悠悠的説:“七百塊倒是也有這個行情,這叫起步價,跟打的似地,上車了就要付這個鈔票,然後走一公里是一公里的錢。我們幹搬家的也是這樣,來了以後你搬不搬家都得付我們七百塊錢。”肖冬不想繼續囉嗦,問:“你們這一公里多少錢?”刺青小夥説:“我們這很優惠的,沒有公里價,是打包價,除了起步價七百,一個人再付五百,一共七個人,你自己算算好了。”肖冬心思了一下,得要四千二百塊錢,便壓着火説:“你們這也太宰人了吧?從馬路對面搬過來就得四千多塊,你們這是天價搬家費呢。”刺青小夥笑笑説:“天價?你這是遇見了我們算你運氣好,要是遇見別人那是宇宙價,不找你要四萬不得罷休的,我們懶得跟你多説,中午到了我們吃飯去的,耽誤時間你要付錢的啊。”説着拉起他的同伴要走。

肖冬看着架勢,知道已經沒有辦法,便説:“好吧,好吧,你們趕緊卸車。”就掏出四千二百元錢給了他們,又説:“給我打個收據吧。”刺青小夥説:“那對不起了,我們幾個都是文盲,不會寫字,要不我們還是吃飯去,你想好了再説。”肖冬無奈的搖搖頭,擺擺下巴説:“搬吧搬吧。”刺青小夥將鈔票裝進口袋裏面,招呼一聲幾個壯漢就往車子湧去,其中一個説道:“還想要收據呢,留證據用啊,那不是要端我們的飯碗嘛。”幾個人都笑了。

肖冬苦笑笑,看着他們將東西搬進屋裏,客氣的跟他們道過謝意,長長的出了口氣,看了一眼滿屋裏亂騰騰的東西,覺這個家搬的太窩囊,在網上千挑萬選還是找了一家黑搬家公司。接過子遞過來的一瓶可樂剛喝了一口,就聽見樓下的馬路上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連忙探頭去看,原來是給他搬家那輛車子剛剛駛入馬路,被一輛工程翻斗車攔撞翻,搬家的車子在路上滾了幾滾,破裂的油箱溢出的汽油撒的一地,轟的一聲就燃了起來,一股濃煙騰空而起,肖冬開始還有些幸災落禍,忽然看見刺青小夥一身火苗從扭曲的車廂爬出來,便生出惻隱之心,連忙將喝剩一半的可樂子,飛一般的衝到樓下,匯入了搶救的人羣裏面去了。

2015年6月30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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