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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遠趕回家去稍微安排,便自出走。先尋師長老輩探詢,只知木尊者聞名已久,多年未聽説起,人更不曾見過,有的連名姓都不知道。後來問出木尊者是湖南人,以前蹤跡常在川湘庭一帶,暗忖:“開封城鄉內外已然找遍,並還託人尋訪,均無所得,可知已走,有了端午之約,期前必往嵩、洛等地。三湘
庭名山勝域,多有異人隱居,世上既有劍俠,當不止木尊者一個,何不乘此一年光陰,去往衡山
庭等處尋訪個半年?
如真無緣相見,歸途順便約請幾個好武功的朋友,再獨往嵩山尋訪等候,只在期前見人,便有指望。”主意打定,先往木尊者的嶽州故鄉尋去。初意對方閒雲野鶴,飛行絕跡,人海茫茫,何處尋找?不過木尊者貌相清奇,所攜木杖不知是何異木,又堅又沉,是個標幟。自己常年奔走江湖,沿途朋友都是行家,比較常人稍易訪問。並未敢期其如願,只為嚮往誠切,略作萬一之想而已。哪知事有湊巧,才到嶽州,還未尋到住宅,便遇見一個數年未見的好友楊于。
此人乃當地文武世家,前數年明遠為人保鏢,雙方在潼關附近旅店相遇,一見投緣。
楊于富貴公子,去往西安訪友,歸途意
遍訪嵩、華、泰岱。服飾豪華,囊金甚富,初作遠遊,説話不留神,無意中得罪了一個惡人。看出對方會家,僕從三人均似會武,特地約會黃河道上一夥水寇,定在前途埋伏下手,已然尾隨了兩三
。楊于
通未覺察,雖經明遠警告,藝高膽大,依然不以為意。明遠料他寡不敵眾,明早便要分路,自己常在江湖走動,不便無故結怨那夥強人,又有鏢車同行,許多顧忌。想了又想,終覺朋友義氣,已然得知,不容袖手。當時不曾深説,算定發難還有兩
,一面分人,就近約請生平患難骨
之
鐵掌金丸鮑義,暗中趕去助他
難;然後設詞,令同行客商裝病,暫住潼關旅店之內,孤身一人抄小路急馳二百里,趕到閿鄉郊外賊黨埋伏之地,雙方已然動手。
楊于主僕四人武藝雖高,好漢打不過人多,眼看眾寡不敵,先是明遠戴了面具出場,也只扯個平手,僅把危機
去。跟着鮑義師徒趕來,未上場,便照慣例,師徒三人發出三九二十七粒連珠響彈,一片——之聲,滿空金九互相擊撞,火星四濺,先聲奪人,將賊黨鎮住,隨即縱身入場,大喝:“楊某是我鮑義好友!請看薄面停手,各自上路,否則請向我姓鮑的答話。”鮑義乃陝州隱居的富豪俠士,不特武功
奇,人更輕財好義,不論是什來路,有求必應,情面極寬。成名多年,只管威鎮河朔,輕不與綠林中人為難,有事相求,只對方不是極惡窮兇、貪
好殺之徒,反有資助。羣賊知他曾得高人傳授,除極好內外武功外,師徒三人均練就獨門鐵掌和四十九粒連珠奪命金丸。遇敵時,先各發九粒特製的開花響彈,作為到場信號。對方如肯買他情面,也輕不傷人,否則一動上手休想討得公道,為首的人更是不死必傷,如何還敢招惹?所劫的人又非深仇,立時停手,賠話退去。鮑義好友,見楊于
少年英雄,人品武功甚好,又約往家中小住。楊于
想與討教,去留連了三四月。直到明遠事完回來,同聚了月餘,又去開封遊玩,在鏢局中住了些
,才行分手,因此
情極厚。
明遠此次先往嶽州,也是因他素喜結異人奇士,
往相投,就便探詢。只為事隔三年,住址遺忘,正想投店,再行尋訪。不料途遇,並還是新近出遊回來,到家才得數
。良友重逢,自是親切,當下隨往所居水雲村湖濱花園下榻。主人好客,當地不少知
,到家便命僕憧四出延請作陪,為遠來良友接風。明遠見來客甚多,均非庸
,尤其會武的佔多一半。席間正要向眾打聽木尊者蹤跡,話才出口,便吃楊于
設詞岔開,以目會意,不令再説,知有原故。且喜問時僅説形貌,未等説出人名,便被止住,當時住口,料定主人必知幾分底細,好生欣盼。
等席散客去,楊于忽然屏退下人,對明遠道:“二哥,你問那手執重黑木杖,貌相清瘦奇古,像個落魄文人的,可是木尊者麼?”明遠道:“正是木老前輩。賢弟與此公同鄉,想知他近況了?”楊于
先問尋他何事,明遠便把來意説了。楊于
道:“豈特知道而已,家伯父便是劍仙,現時尚在青城山修道。木尊者乃家伯父至契,前
還來此痛飲了一夜呢。”明遠越發驚喜道:“大伯父與木尊者同是飛仙劍俠,三弟分屬子侄至契,近水樓台,正好求教,為何常向外方訪求異人,以前也從未提起?”楊于
嘆道:“説也慚愧。家伯昔年未出家時,也和小弟行徑差不多,只為寒家屢世樂善好施,家伯更義俠好友,偶遊君山,無意之中積了一件極大善功,因此仙緣遇合,結
到青城、武當門下幾位劍仙。自此虔誠向道,拜在青城派朱、姜二位教主門下。入山以前,小弟年才四五歲,先父母尚在,弟兄三人,家伯對小弟本最鍾愛。十六歲那年,此地大疫免費,先父母同時病故。剛剛埋葬,家伯忽然回來,説家父母方在中年,他如早回,井非不可挽回,只惜限於命數,偏他奉命海外採藥,沒有趕上。彼時見我文武兩門均甚用功,曾經示意,令我異
學他入山修道。我自心喜萬分,本
隨往,無如家伯自身
骨不算上乘,幸遇仙緣,全由那場大善功所致,剛有成就,尚未奉命收徒,必須異
請命,不敢擅專。只囑我好好用功,努力修積,便自走去。行時留下一封柬帖和一片玉符,上注開視年月,命到時開視,如言行事,必有好處。我因事應五年以後,當時雖想敬謹遵辦,並還在書房卧室兩處留下暗記,年時一久,未免疏忽,又須慎秘,不到時不許開看,偏又遇見前世緣孽。
“第五年三月,偶往武昌訪友。初意限期還有數月,往返留連,就算兩月,也只一半,決不致誤。所訪好友朱文翔先曾寄居嶽州,多年總角之,近一二年方始遷回武昌原籍,彼此情逾骨
,又都少年心
,見面自是高興,原定只同聚上月餘,即行辭歸。
將近一月,忽有兩個武功頗好的朋友,約往南漳縣西南的荊山打獵,我一算期還早,便同了去。一行主僕九人,連在山中七
,獵了不少禽獸。正興頭上,不料這
,我獨追一隻大香獐,走
了路,誤入後山深處。至夜大雨,尋一危崖暫避,天明驚醒,人已連受濕毒風寒病倒,不能行動,所幸諸友見我失蹤,由昨夜起便冒雨窮搜,居然將我尋到,未致野死,等連夜舟車趕回,並在沿途延醫診治,到了他家自不必説,無如病勢奇險,連病三月餘才告痊可。
“這還不説,最誤事是朱妹文珍十分聰明,世通家,幼年常在一起。我雖從小便羨慕家伯父仙業,並無他念,雙方情分頗厚,後年漸長。才不常見。他兄妹幼孤,只一老母,已在我去前三年病故。朱兄只此一妹,平
友愛。是個品貌文武女紅無不美妙的全才,決不肯嫁庸俗一
,平
又常稱讚我,料知她心有所屬。愛妹嫁與良友,自是願意,但知我心
志願,決無家室之想,以為男女年長,雙方常見,自生情愫,約我注聚,便由於此。他妹本非庸俗脂粉,老母一死,乃兄不喜舊家禮法拘束,何況有心作偽。於是
常相見,連行獵也同了去,只不過因妹子心高氣傲,不看準時機沒向我吐口罷了。
我一向視她如親妹,起初寒熱昏,僅覺由路上到家昏卧十多
中,只一睜眼,不分早夜。朱兄偶然還有離開,她卻必在榻前,神志不清,也未在意。這
危機已退,人也逐漸明白,才看出她雙目紅腫,面容憔悴,人瘦去了許多,旁邊還有兩小榻並列,心中奇怪,剛問二妹也病了麼?她忽面紅走出,再問朱兄,才知她自我病後,便率二婢設榻侍疾,衣不解帶,已十七
,並説我追香獐是由她戲言所
,如有不測,方
身殉以謝,避什嫌疑?人非太上,孰能忘情?聞言本已
動,再又聽出有一天我已氣絕昏死,經她度氣,含了新請名醫特製藥湯灌下,才得救轉,越發省悟。
“跟着名醫盧老人來,也説我這場病本無生理,雖有所配奪命珍藥,但他來已晚。
經朱兄和她苦求,死馬當作活醫,終以氣大虛弱,第一次清之藥服後,賊去城空,十九斷氣,難於挽回。如等用第二副補藥,
毒一同補進,至多保得三數月病中
命,早晚毒發,更是無救。非練過內功的少女出力相救,還須由他指教,將本身純陰真氣調勻,等服藥之後,病人大瀉將
,不避嫌穢,就口如法度氣灌藥,才有一二分望,朱妹竟肯力任其難,才得起死回生等語。受人這等深恩厚德,明知對方用意,如何負心?得
如此,原可無恨,譬如野死病死,當如之何?萬分
之餘,次
就經朱兄示意,立即應諾,定了名分,更無避忌,我又衰弱異常,須人照料,她本美秀,見我病癒心安,容光也逐漸復原,病榻廝磨,兩情
益愛好。光陰易過,一晃又三個多月,方始復原下牀,這一病,竟將前事忘卻。
“人好三數,正打算回家,準備親
。忽聽人言,
庭湖決口,湘江出蛟大水,猛然想起前事,逾限已然二
。先還疑是本身有什奇遇被我錯過,辭別到家,取出柬帖一看,才知家伯因想引我入門,恐教主不允,恰巧五年前歸途,無意中聽人説起,昔年竹山教妖人為盜君山下面禹王鎮湖之寶,曾由海外尋來一條惡蛟,
用它由水底攻入湖眼藏珍之處,被正教諸劍仙事前佈置羅網,到時連諸妖人與惡蛟一齊誅戮。但此毒蛟乃是雌的,伏誅前躥人湖口另一泉眼深處,將它懷孕多年的兩枚蛟卵產下。彼時無人留意,近有一老前輩路過,發現那片水
有異,方始算出。本可當時除去,無如上次大劫本系定數,已仗家伯告密,由青城、武當諸仙以人力消弭浩劫。此蛟仍是上次餘波,難於全逆定數,
使稍微應點,事在五年之後。家伯問明底細,
使我建這場功德,和他一樣,仍以人定勝天,強挽災劫,知第五年上,恰是仙府同門回山煉丹的例會,不能來此暗助。
好在毒蛟氣候尚淺,又無妖作祟,比上次相差天地,時地均已算準,決無差池。為此特意煉了一道靈符和三丸乾罡神雷,並向同門師兄借了一塊玉符為我護身,以防萬一。
命我到去往湖口潛伏,等毒蛟出
,先用靈符斷它歸路,再仗玉符防身,用乾罡神雷將它打死,必可成功,我也有了入門之望。
“看完我自悔恨,最氣是期只差兩三天,不出門或是早回固可無事,就算因病延遲,事前五六
我已告痊,只為同了良友和未來愛
一處歡聚,不捨就走。他兄妹又因我初愈,留我多調養數
,否則也趕得上。方幸決口不大,水只長了三天,水退又發現毒蛟小半段殘屍,沒有成災。完婚不久,家伯請人帶來一信,大意説此事他曾費了無數心機,不料如此荒唐,只百多
的光陰,都不能在家守候。如非他為人謹慎,防我初見妖物兇惡,臨場膽怯,另託一至
道友暗助,幾肇大劫。固然此係定數,但修道人遇上這類事,不問成敗利鈍,必舉全力以赴,已然得知,便應稟明師長或是另約能手代往。
令我代辦,本是私心,再如因此成災,無異家伯造此大孽。總算另託有人,才將妖物除去,雖未成災,但那道友法力有限,人更小心。因尋我不到,時已匆迫,沒有靈符斷蛟歸路,恐為飛劍所,躥回原生巢
,更是大患。只得任它走遠才下手殺死,雖未傷人,江湖水已高漲,淹沒了數十頃田地,將來教主知道,難免責罰,似此不堪造就,痛恨已極。玉符系向人借來,令
來人帶回,那三粒乾罡神雷與靈符卻未提説。
“帶信的老前輩便是這位木尊者,我年紀輕,木世伯成名在數十年前,自從峨眉二次下山,獨身行道,蹤跡甚是隱晦,久無人提,來信又只有請木世伯便此函,更無他語。本不知底,事有湊巧,完婚之
,賀客中有一老武師偶然説起昔年湘江五俠的威望,因而得知他便是五俠中的木雞。晤時我正送客出門,他老人家素喜滑稽,風塵落拓,不是高眼決看不出。總算我向不輕視窮人,下人們平
管教甚嚴,見他沿河邊走來,也未
信明言來意,一到便説:“叫楊于
這娃兒出來,我有話説。”我忽想起前聞異相和那枝鐵木杖,再者我在本地頗有小名,既來尋我,不會不知,卻這等口氣,心中一動,立答:‘我便是楊于
。老先生貴姓?可否寒舍一敍?’他見我執禮甚恭,答説:‘姓木,似你這等沒出息娃兒,本不值與你多説,總算還知尊卑長幼,便和你裏面説去。’我聞言越料多半是他,表面仍作不知,恭敬延入,備酒接待。他也不作客套,當
吃了一個大醉。席間探間來意,始而不理,待了一會再問,竟遭怒斥。我心裏有數,料他有心相試,更不再問。由此我連陪他飲酒三
,非等他醉卧決不回房,終無厭倦。第四
早起,人忽失蹤。書房中古玩陳設甚多,家人疑他故意做作,已然得手走去,意
查點有無失盜,吃我喝罵了幾句,將門封鎖,親出尋訪了數
,竟無線索,正猜不出他此來用意。
“這偶往岳陽樓遊玩,歸途見望湖居酒肆有人吵鬧喝打,入門一問,乃一窮酸,先進店去吃酒,人見他穿着寒酸,本就疑心騙吃,又見所索全是名酒貴菜,雖不便先要錢,暗中卻留了心。不料酒量驚人,由早吃到夜間還未吃完,計算錢已不少,
衣單薄,來客未攜銀錢包,分明無錢付賬。只為店大有名,上來不能對客無禮,始而強耐怒火心疼,
待吃完再説。時候一久,又想借故引客發難,相機反臉,付錢自無話説,不然,便痛打一場出氣。哪知來客甚是巧妙,初進門時口氣強硬,又極有理,開口便被問住,吃到下午,神態忽變謙和,不端菜去,也不再催索理論。偏生店中名酒岳陽
又好,他早就設辭巧索了一罈去,後要的菜雖不再給他上,先要剩的酒菜還剩有不少,又由酒到杯乾變作淺斟慢酌,越發斷定是有心騙吃,想磨時候,乘隙溜走。這等行徑,俗人眼裏如何能容?一面命人加意監防,勉強捱到夜間,客散得差不多,藉口將要上門結賬,令先付錢,吃完快走。來客一味支吾,先説從無未吃完便要錢之理,後又説自身忘了帶錢,‘那想代我付賬的人,現在別處飲酒,一會就到,決不誤你上門,忙他作什?看你們小氣,狗眼看人低,那想代我付賬的人還求之不得呢。’眾人如何信他,又斷定是個騙子,當未走完的酒客評理説:‘人窮想吃,便舍一點酒菜與他。無如他由早吃到現在,專要貴的,單酒就是大小兩壇,一文無有,分明存心騙吃,還要罵人。諸位,只有一人説他理對,我們自認晦氣,則當放生拉倒,否則,殺人可恕,情理難容,非要他個好看不可。’眾酒客有什眼力,也不想想一個人怎能吃下一二十人未必能盡的東西,又早聽説,有了成見,七嘴八舌,全説來客無理。有一個姓丁的比較心善,剛開口勸説,令其向店家賠禮,轟走了事。話未説完,吃來客
面啐了一口,這一來
動眾怒,紛紛喝打,正在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