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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同自己當初直覺,一旦解開這些謎題,只會無端增添心亂。
這些時,她仔細留意過左永璇的談吐、舉止,此人見聞廣博,又通
、御、書、數,絕非普通的市井小民,顯然出身非富即貴,這樣的人物對於只想平淡度過餘生的她,是個不想沾、更不能沾的麻煩。
偏偏,這麻煩如影隨形。人已出了門外,身影卻還在腦中連下去。
“唉…”褪去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常相思靠着緊閉的門板,幽幽淺嘆…
入冬的第一場雪,在夜半無人時悄悄飄落。
起牀為翔兒蓋好被,常相思手執油燈在院裏望着落雪紛飛,不想起父親離去的當天,也是這樣一個細雪霏霏的夜晚。
那是哥哥失蹤不久後的某晚,她因內急而起牀,發現大門半掩,撞見父親正在和一名蒙面女子談話,她沒多想便跑到父親身邊,擔心地扯住案親的衣襬。那時,父親摸摸她的臉,説他有了哥哥的消息,必須出門一趟,要她乖乖留在孃親身邊,幫他照顧孃親,等着他帶哥哥回來。
可是他跟那名女子離開後再也不曾返家,明明勾過指頭、做過約定的,父親卻一去不回頭,就這麼拋下她們母女不管。
他是和那女人雙宿雙飛了吧?什麼去找哥哥,本是藉口!就像外公説的,找不着人也該回來,分明就是負心薄倖,存心拋
棄女,但娘死心眼,認定他一定有苦衷,深情至死不移。
是她取錯了名吧?相思,伴了孃親一生,也折磨了她一生。
為了盼不回的人、挽不回的心,娘等了一生、盼了一生,終究仍是抱憾下黃泉。
那些為愛痴狂的苦,她親眼見過,唯有不動心才能確保不傷心,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將天下男子當成毒蛇猛獸,再多甜言語、殷勤呵護,也不曾動搖餅自己絕不重蹈孃親覆轍的心志,再多謠言、笑罵她也不在乎,打定主意不婚終老。天下男子多薄倖,富者更是三
四妾猶嫌不足,像左永璇那樣才貌出
的男子,將來肯定也是
妾成羣,跟他糾纏不休是傻子,為他心動更是多餘,儘早攆他出門才是真知灼見。
她明知自己沒錯,卻又心亂如麻,無法成眠,腦子裏淨是他今天説過的每字每句…
別人不懂知恩圖報足別人的事,可是常姑娘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她的,欺負她就等於欺負我。
雖然我不在乎那些閒言閒語,再難聽的傳聞也無法動搖我對你的情意,可是我就是不準別人出言侮辱你!你被悔婚,足因為月老一時糊塗牽錯了紅線,那個秦仁恭算什麼、老姑娘又怎樣?我愛到刻骨銘心,要你生生世世!三生石上刻的是我和你的名,你常相思註定定我左永璇的子!無論你怎麼看我,我想娶你為
的心意永不改變,在贏得你的心、讓你再度
出和當年一樣的笑容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
她輕咬,有些忐忑不安地望向通往藥鋪的漆黑入口。
有沒有可能,他還在屋外?她搖搖頭,又否決了這可能。
晚上七巧送翔兒回來時,他雖然還在外頭杵着,可是她不予理會,也不因七巧和翔兒為他求情而心軟,不準七巧收留他,隨即將門閂上。
話都説絕了,他理當因她的無情死心離開才是,何況入夜天候驟變,又濕又冷,他身上又沒暖裘厚袍,就算是個傻子也該懂得找地方取暖過夜…
萬一,他就那麼傻呢?她恨恨地咬牙,厭惡這種管不住心的煩亂,無法相信向來冷情的自己,竟會為了一個糾纏不休的男人難以安眠。
想狠下心腸回房不管,腳卻像生了,動也不動,就是不聽使喚。
也罷,開門確認他是否離開不就成了?決定了,她轉身走進藥鋪,打開門,拎着油燈步出屋外——“相思…”她措不及防地上一張凍僵的笑臉,聽見那聲低啞的輕喚,心驀然一縮,像被什麼硬生生撞得發痛。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左永璇沒離開,就站在她屋前五尺處,像生了的大樹般杵在那兒任風吹雪掩,臉
蒼白得不成人樣。
“你折磨自己想讓誰難受?”她凝眉快步到他身旁,連忙拂去他發上、臉上、肩上堆積的白雪,心裏又急又氣。
“堂堂男子漢竟為了男女私情做出這等蠢事,就不怕凍死在這兒成笑話?你——”
“你舍下得我?”她被問住了。
捨不得?這又慌又亂、又氣又急,心頭還隱隱作痛的戚覺,就是捨不得?
“沒錯,你舍下得我,所以才會出來看我,對吧?”左永璇握住她暖呼呼的小手,這一夜的煎熬全因她的出現而消逝。
“這就是我死守在這兒想得到的答案。相思,你即使還沒愛上我,也已經將我擱在心上。既然如此,我更不可能放棄你,我…一定…要和你白…白首到…”
“喂,你撐着點!”常相思趕緊拋下油燈,撐住往前傾倒的他。
“清醒些!別睡着!”怕他真的昏睡過去,她連喊了幾聲,總算瞧見他快合上的眼皮又睜開了些。
“你還能走吧?快跟我進——”她的話還沒説完就被他突然抱住,驚愕之餘正想將他推開,她又立即察覺他渾身上下凍得幾無人氣,擱在他膛上的雙手頓時僵住。
“相思、相思、相思…”那附在耳旁的輕喚,就像餵了
藥的銀針,一寸一寸旋進她骨血裏,蠶食鯨
了她的神智,卻緩緩暖了一顆心。
雪,依然無聲無息飄落,夜,靜得彷彿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聲。
為什麼還不推開他?真是為了幫他取暖?或是也貪戀起這份温暖?常相思輕嘆、閉上眼,什麼也不想,放任自己停留在他的懷抱裏。
答案,等過了今夜再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