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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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為我們擔心…沒有錢我們也可以混下去!

錢——這不要緊…沒有錢也行…收下吧!我們再湊點兒…”羞得滿臉通紅的科舍沃伊避開他,把手藏到背後,直搖頭。一股熱血猛地湧到他臉上,淚水奪眶而出,暗自想道:“這都是因為別什尼亞克犧牲,我才變得這麼混帳…我這算是幹什麼…自個兒反對戰爭,可是來抓從前線逃下來的人,——我怎麼能這樣幹呢?

我的媽呀,我乾的事情太糟糕啦!我居然成了這樣的走狗!”他走到下士面前,把他叫到一旁去;也不看他的臉,説道:“放他們走吧!你説呢,科雷切夫?放走吧,真的!

”下士的眼神也離恍惚,彷彿正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隨口説道:“叫他們走吧…還有他媽的別的什麼辦法呢?咱們自己也就要走這條路呀…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呢!”於是轉身朝步兵們憤憤地喊道:“你們這些下東西!我們象對待好人一樣對待你們,以禮相待,可你們卻錢給我們,啊?你們以為我們自己的錢少,還是怎麼的?”他的臉漲紅了,叫道:“收起你們的錢包吧,不然就把你們送到司令部去!

”哥薩克們都退到旁邊去。科舍沃伊望着遠處村子裏的空曠街道,衝着離去的步兵喊道:“喂!小騍馬!你們在這空地上晃什麼?看,那邊有一片小樹林,白天藏在那裏歇歇腿兒,夜裏再往前走!不然,你們遇上別的崗哨,——就會把你們抓起來!”步兵們四下望了望,猶豫了一會兒,拉成了一條骯髒的灰鏈子,然後就都象狼似的,一個跟一個地鑽進一片黃楊叢生的窪地裏去了。

十一月上旬,有關彼得格勒爆發十月革命的各種消息開始傳到哥薩克們的耳朵裏。照例比所有的人消息靈通的團部傳令兵們都肯定地説,臨時政府已經逃到美國去了,水兵們捉到了克倫斯基,給他剃了個禿頭,象羞辱不走正道的大姑娘一樣,塗上松焦油,在彼得格勒遊了兩天街。

又過了些子,就接到了正式文告,説臨時政府已被推翻,政權轉移到工人和農民手中。哥薩克們都警惕地安靜下來。許多人很高興,盼着戰爭馬上停止,但是很多謠傳卻又令人十分不安,都説騎兵第三軍團已經跟着克倫斯基和克拉斯諾夫將軍一同向彼得格勒進軍了,又説早就把幾個哥薩克團調到頓河去的卡列金也從南方壓上去了。

前線崩潰了。如果説在十月裏,步兵們還只是零散地、沒有組織地三五一夥地開小差,那麼到十一月底,就已經是整連、整營、整團地從陣地上撤退了;有些部隊是輕裝撤退的,但是絕大多數部隊是帶走了團隊的物資,搶劫了倉庫,打死了軍官,順手也搶掠平民,他們就象沖毀堤壩的、波濤天的洪水一樣向故鄉奔而去。

在新形勢下,第十二團再去執行攔截逃兵的任務已經毫無意義了,所以這個團在被重新調回前線,在妄圖用他們來堵住步兵棄陣而逃留下的千瘡百孔,已不成其為戰線的努力失敗後,十二月裏也從前線撤下來,以行軍隊形開到了附近的一個車站,將團裏的全部物資、機槍、儲備的子彈和馬匹裝上火車,向已經爆發了烈內戰的俄羅斯腹地駛去…

第十二團的兵車經過烏克蘭,向頓河開去。在茲納緬卡附近,赤衞軍想解除這個團的武裝。談判進行了半個小時。科舍沃伊和另外五個哥薩克,都是各連革命委員會的代表,要求放他們帶着武器過去。

“你們要武器幹什麼?”車站工兵代表蘇維埃的成員們質問他們説。

“去打我們自己的資產階級和將軍啊!去把卡列金的尾巴割掉!”科舍沃伊代表他們所有來談判的人回答説。

“我們的武器是屬於軍隊的,不能出去!”哥薩克們動起來。

兵車放行了。在克列緬楚格又要解除他們的武裝。只是當哥薩克機槍手們把機槍架在敞開的車廂門口,瞄準了車站,而且有一連人下車散開,卧倒在路基後面準備戰鬥時,才同意放他們過去。可是快到葉卡捷琳諾斯拉夫的時候,即使跟赤衞軍的部隊互相擊了一陣也不頂用了,——團隊還是被解除了部分武裝:機槍被繳去了,還繳去一百多箱子彈、幾部軍用電話機和幾軸電話線。哥薩克們拒絕了逮捕軍官的建議。一路上只損失了一名軍官——團部的副官奇爾科夫斯基,哥薩克們自己判了他死刑,由“鍋圈兒”和一個赤衞軍水兵負責執行判決。十二月十七傍晚,在錫涅爾尼科沃車站,哥薩克們把副官從車廂裏拖了出來。

“就是他背叛了哥薩克嗎?”手拿瑟槍,揹着一枝本造步槍的麻臉黑海水兵快活地問道。

“你以為——我們會認錯人嗎?不,我們不會看錯的,大家已經揍了他一頓啦!”

“鍋圈兒”氣吁吁地説。副官是個年輕的上尉,他象被捕獲的野獸,四面張望着,用汗濕的手掌摩挲着頭髮,對刺臉的嚴寒,槍托子毆打的疼痛都已經毫無覺。

“鍋圈兒”和水兵把他推得離車廂遠一點。

“就是因為有了這幫混帳東西,人們才起來暴動,才起來革命…哎——哎,我的親愛的,你別動彈,不然你就要摔碎啦,”

“鍋圈兒”嘴裏嘟噥着,摘下帽子,畫了一個十字。

“勇敢點兒,上尉老爺!”

“準備好了嗎?”水兵玩瑟槍,微微笑着,出白白的牙齒朝“鍋圈兒”問道。

“準備好啦!”

“鍋圈兒”又畫了一個十字,斜睨着,水兵叉開腿,舉起瑟槍,聚會神地眯縫起眼睛,——嚴酷地微笑着,首先開槍。在恰普利諾附近,團隊無意中參與了無政府主義者跟烏克蘭人進行的戰鬥,犧牲了三個哥薩克,費了很大力氣才掃清了被一個步兵師的兵車佔據的鐵路,殺出了重圍。

過了三晝夜,團隊的先頭兵車已在米列羅沃車站卸車了。其餘部分尚滯留在盧甘斯克。

到達卡爾金村的時候,團隊只剩下一半人了(其餘的人從車站就都各自回家去了)。第二天拍賣了戰利品:前線上帶回來的從奧地利人那裏奪來的馬匹,分了團裏的公款和服裝。

傍晚時候,科舍沃伊和韃靼村的另外幾個哥薩克啓程回家了。他們爬上了山坡。頓河上游最美麗的卡爾金村就坐落在山腳下冰封的、白茫茫的奇爾河河灣處。蒸氣磨坊的煙囱裏冒出一團團軟綿綿的輕煙;廣場上黑壓壓擠滿了人;響起了晚禱的鐘聲。卡爾金山崗那面,克利莫夫斯基村的楊柳樹梢隱約可見;再遠處,在苦艾般的青灰雪茫茫的地平線後面,耀眼的夕照染紅了煙霧朦朧的西半天。

十八名騎士走過立着三棵落滿白霜的野蘋果樹的土崗後,馬就小跑起來,鞍座咯吱咯吱響着,往東北方向馳去。寒夜靜悄悄地藏在山崗後面。哥薩克裹緊長耳風帽,有時縱馬飛奔。馬蹄鐵清脆、刺耳,令人心碎。踏平的大道在馬蹄下向南馳去;大道兩旁是一片不久前融雪水窪結成的薄冰,冰面上凍結的草莖,在月光下,象一道道白火在閃爍。

哥薩克默默地催馬前進。大道向南伸延開去。橡樹溝的樹林在東方旋轉。野兔腳印的奇異花紋在馬蹄邊閃過。銀河象一條鏤花的哥薩克皮帶,華麗地系在草原的夜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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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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