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僧道之秘洞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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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玉峯呆望着師父的身影消失後,回頭抓起一頂掛在車座旁的草笠戴上,立即一揮馬鞭,往南下官道疾馳。

他一面駕車,一面想着如何走到華陰,最後決定一直把馬車開到華陰去,雖然馬車速度不快,但卻可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主意一定,他便取出易容膏,重新在臉上塗抹起來。

這天入夜時分,他在一處名叫“烏龍鋪”的縣上停車投宿客店,一進門,卻意外的發現鐵塵子和念瓜和尚也在客店中!

這兩個年輕僧道,司馬玉峯第一次遇見他們時就產生好,無奈他們厭惡自己和惡訟師謝興是同路人,雖然現在惡訟師謝興的“原形”已,自己已有“資格”跟他們往,但無憑無據,他們肯相信自己的話麼?

司馬玉峯想來想去,斷定他們不會相信自己,故決定不去碰釘子,當下走進櫃前大聲道:“喂,掌櫃的,替我開一間睡房!”那掌櫃正在和鐵塵子及念瓜和尚説話,聞言轉臉對他笑道:“對不起,敝店早已客滿,沒有房間了!”司馬玉峯一呆,問道:“統鋪呢?”那掌櫃搖頭道:“也沒有,要是有的話,早就給這兩位小師父佔去了!”司馬玉峯看了鐵塵子和念瓜和尚一眼,又問道:“這鎮上沒有第二家客店麼?”那掌櫃點頭笑道:“正是,本鎮的過路客一向不多,今天不知怎麼搞得,忽的一下來了二十多位客人,因此把敝店都佔滿了。”司馬玉峯搔搔頭道:“嘿,真是不巧,那麼只好趕夜路了。”那掌櫃拱手道:“抱歉!抱歉!”司馬玉峯一笑道:“沒關係,好在我有一輛馬車!”説罷,轉身走出客店。

那鐵塵子和念瓜和尚一聽他有一輛馬車,均是面容一動,兩人互覷一眼,立即轉身跟出,念瓜和尚趕上一步,拍拍司馬玉峯的背脊道:“這位施主,咱們商量一下如何?”司馬玉峯故作一怔道:“商量什麼?”念瓜和尚一指他的馬車笑問道:“這輛馬車開往何處去?”司馬玉峯道:“很遠,兩位小師父聽了準會嚇一跳!”念瓜和尚嘻嘻一笑道:“不妨,施主説來聽聽!”司馬玉峯道:“華陰!”念瓜和尚蹦的跳了起來,怪笑一聲道:“哈!妙透了!妙透了!”司馬玉峯訝笑道:“兩位小師父也要去華陰?”鐵塵子接口笑道:“不錯,貧道等兩人也要去華陰,搭你的車子使得麼?”司馬玉峯點頭沉道:“使得,不過…”念瓜和尚搶嘴笑道:“我們是出家人,你應該算便宜一點!”司馬玉峯笑道:“好吧,反正我這一趟也不打算空着車子回去,兩位小師父給一兩銀子就是了!”念瓜和尚轉望鐵塵子笑道:“牛鼻子,不貴!”鐵塵子揮手道:“上車!”於是,兩人相繼爬上車蓬內,司馬玉峯十分高興,立刻驅車前進,一面笑問道:“兩位小師父,你們要去華陰乾什麼?”念瓜和尚笑道:“去吃酒!”司馬玉峯失笑道:“吃酒?哈哈,那地方沒有酒,偏要跑到華陰去吃”念瓜和尚道:“施主你有所不知,貧僧兩人要去吃的酒,不是普通酒!”司馬玉峯心知他們多半是要去參加北天霸主羅谷設在女峯的英雄宴,因又笑問道:“你倒説説看,什麼好酒值得路遠迢迢的趕去吃?”念瓜和尚怪笑道:“告訴你,貧僧兩人要趕去吃的那種酒,名叫要命酒!”司馬玉峯頗為驚詫,再問道:“吃了會要人命麼?”念瓜和尚道:“不錯!”司馬玉峯笑道:“瞎説,既然吃了會死人,幹麼還要趕去吃?”念瓜和尚道:“貧僧吃了卻死不了!”司馬玉峯迴頭裝出困惑笑容道:“小師父,你到底在跟我談什麼?”念瓜和尚道:“談鴻門宴!”司馬玉峯笑道:“開玩笑!”鐵塵子嘴笑道:“正是開玩笑,趕車的施主你聽我説,我們這位小禿驢最喜歡胡説八道,你別聽他的!”司馬玉峯哈哈笑道:“沒關係,我最喜歡胡説八道的話,小師父你繼續説下去!”念瓜和尚搖頭道:“不説了,不説了。”司馬玉峯笑道:“你不説,我卻要問!”念瓜和尚一怔道:“施主要問什麼?”司馬玉峯道:“問你們兩位,一個為僧,一個為道,卻相好如兄弟,叫人看了奇怪!”念瓜和尚道:“你想知道原因是不是?”司馬玉峯點頭道:“正是,小師父可願賜告?”念瓜和尚低首合十道:“不,佛説,不可説,不可説!”司馬玉峯笑道:“小師父不説就算了,不過我以為你們應該再結一個儒家青年,配成儒釋道方有意思!”念瓜和尚笑道:“讓你説對了,我們正在找一個有名姓的儒家朋友呢!”司馬玉峯心想,那儒家朋友一定是自己,忙問道:“那位儒家朋友姓甚名誰?”念瓜和尚道:“告訴你也不妨,他叫司馬玉明!”司馬玉峯一呆,詫聲道:“司馬什麼?”念瓜和尚微笑道:“司——馬——玉——明!”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咬字又清楚,的確是“司馬玉明”而非司馬玉峯!

司馬玉峯大大的愣住了,他不相信還有一個人的姓名和自己如此相近,當下故意微笑一聲道:“哈,我倒聽説過有一個人名叫司馬玉峯,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念瓜和尚搖頭道:“不,你説的那個‘司馬玉峯’貧僧也見過,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司馬玉峯衝口道:“那麼,司馬玉明又是誰?”念瓜和尚微微一笑道:“一個儒家少年!”司馬玉峯笑道:“小師父,你真會賣關子!”念瓜和尚吃吃笑着,十足一副稚氣未的樣子。

鐵塵子也笑着,但那是機警加懷疑的笑,他含笑注税耐馬玉峯片刻,開口問道:“施主,你貴姓大名?”司馬玉峯道:“不敢當,在下曹二!”鐵塵子又問道:“你在何處聽説過有‘司馬玉峯’其人?”司馬玉峯道:“記不得了,彷佛聽説他是一個很有本領的少年,不知是也不是?”鐵塵子冷笑道:“他的確很有本領,但他不是一個好少年!”司馬玉峯笑問道:“你怎麼知道?”鐵塵子道:“你曾聽過有個大壞蛋叫惡訟師謝興的麼?”司馬玉峯道:“聽過,聽説他也很有本領。”鐵塵子道:“那‘司馬玉峯’和‘惡訟師謝興’是同路人!”司馬玉峯道:“你親眼看見的?”鐵塵子道:“他自己説的!”司馬玉峯道:“他告訴你他和惡訟師謝興是好朋友麼?”鐵塵子道:“他否認,但你想想跟惡訟師謝興走在一起的人,會是好東西?”司馬玉峯道:“也許是,也許不是,管見以為你既未親眼看見他們‘走在一起’的情形,就不該武斷一個人的好壞!”鐵塵子俊臉一紅嘿然道:“貧道怎麼想也想不通,一個好人怎會和惡訟師謝興走在一起!”司馬玉峯道:“可能有他的目的!”念瓜和尚接口道:“這話不錯,牛鼻子,那天咱們要走的時候,那司馬玉峯不是説他和惡訟師謝興沒有友誼麼?”鐵塵子聳聳肩道:“好吧,他是好人也罷,壞人也罷,反正都與我們無干!”念瓜和尚道:“説不定他就是我們要找的司馬玉明!”鐵塵子搖搖頭道:“那不會,人家是‘蓑衣鬼農南宮林’的徒弟,將來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他不會用假名的!”司馬玉峯道:“兩位可知司馬玉峯是誰的兒子?”鐵塵子道:“不知道,你知道嗎?”司馬玉峯道:“我聽説他是龍華園的‘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鐵塵子和念瓜和尚同時面一變,齊聲驚呼道:“啊,你怎麼聽來的?”司馬玉峯道:“在下數月前在一家鏢局幹活,聽局裏鏢師們説的。”鐵塵子和念瓜和尚好像聽到了期待已久的好消息,動得渾身發抖,面泛紅,兩人眼眼睛互望良久,念瓜和尚先開口道:“牛鼻子,我説得不錯吧,哈哈…”鐵塵子驚呆了似的,喃喃説道:“但你我恩師的遺書分明記述‘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名叫玉明,怎會變成玉峯呢?”念瓜和尚嚷道:“一定是他怕仇家追殺,所以才改‘玉明’為‘玉峯’!”鐵塵子道:“不對,連鏢局裏的鏢師父都知道司馬玉峯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可見他並不隱瞞自己的身世來歷,是則他又何必改名?”念瓜和尚道:“不管怎樣,我相信他一定是咱們要找的司馬玉明不錯!”鐵塵子道:“讓我想想看,那天咱們離開他時,他好像説要去蘆茅山離魂宮…”念瓜和尚雀躍道:“不錯,牛鼻子,咱們別去吃酒去,回頭去找他如何?”鐵塵子道:“好,這就走!”説到這裏,兩人爭先恐後的便要跳下車,連向“曹二”道個謝也忘了。

司馬玉峯內心也是動異常,他本不想馬上表自己的身份,但一聽他們要去蘆茅山找自己,那等於背道而馳,不覺慌了起來,口叫道:“兩位慢走,聽我一言!”鐵塵子和念瓜和尚一愕,掉頭問道:“施主還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們?”司馬玉峯把馬車勒停,轉身向着他們,以無比嚴肅的態度發問道:“兩位請老老實實回答在下一句話,你們是不是‘監園人司馬宏’的隨身四護法之二——蓬萊道人和苦瓜禪師的傳人?”一個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馬車伕,竟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句驚人的問題,使得鐵塵子和念瓜和尚一聽之下,均不心頭大震,駭然失

鐵塵子倏地縱出馬車,內步轉到車前,寒臉凝望司馬玉峯冷冷問道:“你到底是誰?”司馬玉峯伸腳踏落地,含笑拱手道:“希望兩位別吃驚,在下正是司馬玉峯!”説着,下頭上的草笠,再將臉上的易容膏用力抹掉,恢復了本來面目。

這時念瓜和尚亦已轉到馬車前,兩人一見車伕曹二竟變成了司馬玉峯後,雙雙大吃一驚,如見鬼魅,一下暴退數步之外。

司馬玉峯生怕他們起誤會,連忙拱手不迭道:“兩位請聽在下解釋,在下的的確確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司馬玉峯,兩位如不相信,在下還有家母的血書及金牌可以作證——”一面説一面把血書和金牌掏了出來。

但鐵塵子和念瓜和尚對他手上的血收和金牌毫不興趣,他們面現敵意默默注視他一陣後,鐵塵子轉對念瓜和尚説道:“小禿驢,我敢跟你打賭,這是一個陰謀!”念瓜和尚冷聲道:“不錯,並且這傢伙可能是惡訟師謝興的徒弟!”鐵塵子點頭道:“而謝興也一定是當年殺害‘監園人司馬宏’的惡賊之一!”念瓜和尚道:“如今他指使他的徒弟冒充‘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想把我們一網打盡!”鐵塵子道:“對,要不然那會這麼巧,居然又在此偏僻的地方碰上!”念瓜和尚道:“他剛才在客店裏故意説他有一輛馬車,引誘我們上當,顯然打算謀設我們!”鐵塵子道:“可惜他忍耐功夫不到家,自己先出了狐狸尾巴!”念瓜和尚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鐵塵子道:“在未找到司馬玉明之前,我們能不讓敵人知道苦瓜禪師和蓬萊道人的傳人出現江湖!”念瓜和尚嘴巴一扭,扮成一副兇狠怪相道:“嘿嘿,你的意思是説——”鐵塵子斷然道:“幹掉他!”話聲甫落,一柄鐵拂塵已“呼!”的掃到司馬玉峯的前!

司馬玉峯腳下一滑,橫飄數尺惶聲大叫道:“小師父請聽我解釋,在下——”一句話未完,第二招鐵拂塵又已打到,而念瓜和尚也由懷中掏出一對星球,閃電般攻了上來。

原來,念瓜和尚的星球只有拳頭大小,但卻畢常沉重,打出時“呼呼”作響,凌厲至極!

司馬玉峯遭遇兩年外門兵器的合攻,頗難以招架,他不敢撤出上軟劍對抗,只是施展“鬼影附身”一味閃避,一邊閃避一邊大叫,情形狼狽極了。

敢鐵塵子和念瓜和尚年紀雖輕,一身武功卻已達到“一品”的造詣,司馬玉峯赤手空拳,又不敢放手回攻,因此那裏支持得了,二十招不到,身上已捱了幾下重的,只痛得他連聲大叫,又急又怒道:“你們兩個小糊塗蛋,先聽我解釋再動手行不行?”念瓜和尚舞掄着星球連環攻出,怪笑道:“不行,我們剛才糊塗,現在可不糊塗啦!”鐵塵子手中一柄鐵拂塵更是殺手連施,冷笑道:“小賊,你可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當年你雖未參加殺人,但你既是惡訟師謝興的徒弟,你也得替你師父償還血債!”司馬玉峯大怒道:“活見你的大頭鬼,你才是惡訟師謝興的徒弟!”鐵塵子狂笑道:“你別狡辯,惡訟師謝興那套伎倆,貧道瞭解得很清楚!”念瓜和尚大笑道:“對,任你如何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貧僧兩人今夜硬是要你的命!”鐵塵子喝道:“小禿驢,施出你的‘星打狗’來呀!”念瓜和尚笑道:“好,你牛鼻子的‘蓬萊一枝’也不能閒着!”司馬玉蜂記得很清楚,那次在烏龍坡上,自己遭遇紫、黑二蒙面老人的圍攻而正當危急之際,眼下這兩個“小糊塗蛋”適由那裏經過,當時他們一個喊出“滾瓜雙星”一個報出“蓬萊一枝”嚇得紫、黑二蒙面老人倉皇而逃,由此可知“滾瓜雙星”和“蓬萊一枝”必是苦瓜禪師和蓬萊道人的厲害殺手。

現在,司馬玉峯一聽他們要施出那兩種殺手,怎不膽戰心驚,他思忖電轉之下,驀地長嘯一聲,身形就地一伏,緊接着由念瓜和尚的腳側穿而出,飛也似的落荒急逃。

鐵塵子和念瓜和尚均未料到司馬玉峯有如此奇快而絕妙的身法,發覺他一晃而沒,慌忙各自撤回兵器,轉身發足疾追,念瓜和尚大喝道:“小賊頭,你逃到玉皇大帝那裏去,貧僧也要把凌霄寶殿掀翻!”司馬玉峯知道他們成見已深,不會相信自己的話,若不趕快逃走,一條命怕真會丟在他們手裏,但一想到他們是苦瓜禪師和蓬萊道人的徒弟,現在只有他們知道自己生身父母當年遭受襲擊的真相,今天好不容易遇上怎可失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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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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