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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少英本來已醉了,現在更連想清楚一點點都不行。
老闆娘已替他斟滿了一大碗,微笑道:“我看得出蕭公子是英雄,英雄喝酒是絕不會用小酒杯的,我先敬你三大碗。”
“莫説三大碗,就算三百碗,我也喝了。”蕭少英捧起了碗,忽又皺起眉,壓低聲音.道:“這酒裏有沒有蒙汗藥?”老闆娘拋了個媚眼,笑道:“這裏又不是賣人包子的十字坡,酒裏怎麼會有蒙汗藥?”蕭少英大笑,道:“對,這酒裏當然不會有蒙汗藥,何況,既然是老闆娘親手倒的酒,就算是毒藥,我也照喝不誤。”他果真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的一下子就把一大碗酒全都倒下了肚,又伸出手,摸着老闆娘的手,眯着眼道:“好白的手,卻不知香不香?”老闆娘銀鈴般笑道:“你聞聞看.香不香?”她居然真的把一隻又白又
的手,送到蕭少英鼻尖上。
蕭少英捧起這隻手,就象是條嗅到了腥的饞貓,左嗅右嗅.嗅了又嗅,忽然大笑了兩聲,一個筋斗倒在地上,“砰”的一聲,竟是頭先着地。
老闆娘皺眉道:“蕭公子,你怎麼又醉了?”蕭少英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這次才真的完全象個死人一樣。
老闆娘忽然冷笑道:“放着陽關大道你不走,你偏偏要往鬼門關裏來闖!”她又沉下臉,一拍桌子:“拖下去打.打不死算他造化,打死了也活該。”夥計們已開始準備動手,突然一個人冷冷道:“打不得!”客人居然還沒有走光。
角落裏的位子上,還有個灰衣人坐在那裏自勘自飲,喝的卻不是酒,也不是菜。他喝的居然是白開水。
到酒樓上來喝白開水的人倒不多,他的人看來也象是白開水一樣,平平凡凡,淡而無味,臉上也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老闆娘盯了他兩眼,厲聲道:“你是他的什麼人?”灰衣人道:“我本不認得他。”老闆娘道:“既然不認得,為什麼要來管他的鬧事?”灰衣人道:“因為我也活得不耐煩了。”他説話的聲音也同樣平淡,就好象和尚在唸經,替死人超度亡魂唸的那種經。老闆娘冷冷道:“莫非你也是想來找我陪你睡覺?”灰衣人道:“不是。”老闆娘冷笑道:“那麼你就是來找死…”灰衣人道:“也不是找死,是找死人。”老闆娘説道:“這裏沒有死人。”灰衣人道:“有。”老闆娘忍不住問道:“在哪裏?”灰衣人道:“我數到三,你們還不滾下樓去,就立刻全都要變成死人!”老闆娘的臉
又變了。
灰衣人已放下杯子,冷冷地看着她。
“—!”他臉上還是沒有表情。沒有表情卻往往就是種最可怕的表情。
老闆娘看着他,心裏竟不內自主覺得有點發冷。
她見過的英雄不知道有多少,見過的殺人兇手也不知有多少.但卻從來沒有能讓她覺得害怕。
她實在看不透這個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看不透的人,通常也就是最可怕的人。老闆娘倒了口涼氣,已聽見這個人冷冷地説出了第二個字。
膽小的夥計,已忍不住想溜了,老闆娘眼睛裏卻突然發出了光。
—個輕衫少年已從外面繞過去,繞到灰衣人的身後,手裏的刀也在發着光。這少年正是老闆娘的“小老闆”能做老闆娘的入幕之賓並不容易。他不但嘴甜,而且刀快。
老闆娘笑了,微笑着向這灰衣人拋了個媚笑,吃吃地笑道:“你不想要我陪你睡覺,卻想找死,難道我長得很難看?”她長得當然不難看,她只希望這灰衣人能看着她,好讓那少年—刀砍下他的腦袋。灰衣人果然在看着她,刀光一閃,年輕少年的刀己劈下。
果然是快刀!
灰衣人沒有回頭,沒有閃避,突然反手一個肘拳撞出去。
樓上每個人立即全都聽見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