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獨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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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麵男子見慧靜仰面淚,冷笑道:“神光當年威猛如龍,振翼雲漢。可笑他傳人卻只是守寺之犬。”說罷乘慧靜不備,右掌猛地按在他心口。慧靜一驚,急忙涵實腹,出左掌搭在他肩頭。那白麵男子肩上一沉,內力到此通行不過,掌上便難發力,急忙右臂上纏,壓住慧靜左臂,左手五指如勾,拿向慧靜右肋。慧靜提氣充於肋間,右手箕張,也作勢抓向他脖頸。那白麵男子先行出手,終是快了一步,慧靜右手距他脖頸尚有三寸,他五指已抓上慧靜右肋。

慧靜右肋間真氣密佈,本以為能抗此一抓,不料那白麵男子指著其體,勁氣立時透入,竟將他“京門”、“章門”兩封住。慧靜一招間受制於人,心中大恐,疾提右膝,撞向對方肘尖。

那白麵男子未料對方要被拿,仍能提膝擊人,心中也是一亂。他這松溪派技法專講抓筋拿脈,打擊要,一旦得手,對方無不癱倒,似慧靜這般情狀,還是頭一遭得見。那白麵男子知制他不住,掌心吐力,實實印在他右肋。松溪派掌法與別派大不相同,一掌既出,必應三。那白麵男子心思歹毒,所擊“通谷”、"石關”、“陰都”三,俱是足以致命之所。凡人“通谷”被擊,腎臟內必致淤血,而“石關”稍受震盪,便可損害三焦,波及心臟。若前兩已受創損,隨之“陰都”又遭重擊,則當者立時小便不通,有死亡之虞。故松溪派“一掌應三”之法,實乃江湖上最陰狠之武技,其拳理與醫理相通,救人取命,皆在一念之間。

慧靜中了一掌,臉大變,只覺膀胱內痛脹無比,心腎兩處奇熱難當,一口鮮血湧了上來,險些衝口而出。便在這時,脖頸又被那白麵男子掐住。那白麵男子輕易得手,大笑道:“你這護寺小狗,還敢說天下無拳麼?”手上用力,直掐得慧靜面赤目突,鼻孔中溢出血來。慧靜落入人手,一身本領無從施展,強壓住衝到口邊的熱血,怒目而視,並不屈服。

那白麵男子見他受此重擊,猶能支撐得住,心中暗暗驚佩,手指略松道:“你若認輸,我便饒你不死。”慧靜呼稍暢,怒視其人道:“你乘我悲傷淚,偷襲得手,我…我豈能服輸?”那白麵男子取巧獲勝,也覺不甚體面,略一沉,說道:“當年我與神光手,他也曾饒我一命。也罷!你去調理片刻,咱二人再重新來過。"手臂一抖,將慧靜拋了出去,隨即盤膝坐下,閉目養神。

慧靜跌倒在地,半晌方才爬起,也不理會眾人從旁譏笑,兩掌夾抱後腦,弓膝,垂脊踮足,又做出一個古怪的姿式。

週四見他這一式怪中有法,短呼長,意在際、腎,心道:“此與易筋經中‘打躬式’相仿,難道他心腎兩處受了重傷?為何又踮起腳來,十趾不敢抓地?這可沒有道理。”他不知慧靜腎臟受損,淤血已入膀胱,之所以要踮起腳來,全是為了減輕下腹巨痛,又想:“看來這松溪派武功,果是不同凡響。一會兒我若與那兩人手,須得全力以赴,出重手擊之。"眼見二人都在場上調息理氣,回頭向木逢秋道:“這個笪象川,先生可是認得?”木逢秋點了點頭,說道:“當年神光與我教為敵,屢敗我教人物,最後約定在西嶽華山與冷教主一決雌雄。冷教主恐敵他不過,便遣人到松溪派求援。松溪派雖與少林有怨,但其時季化南、葉繼美二人均已亡故,門中只剩下吳崑山、周雲泉、單思南與笪象川等人。崑山、雲泉老而多病,不能遠行。單思南則鄙視我教,閉門不見。最後只有笪象川一人趕來,全了冷教主臉面,故而我教人物都與象川有一面之緣。”說到此處,嘆了口氣道:“可惜那一次只有象川趕來,若思南也能應邀而至,我神教也不會一敗塗地了。”週四道:“此話怎講?”木逢秋出惋惜之情道:“繼美門下,思南獨秀。假使他能與冷教主聯手,神光必敗無疑。”手指那白麵男子,又道:“據說象川入門之時,繼美年事已高,象川一身本領,皆由師兄思南所授。此傳言若是實情,則思南技藝之深,當真不可揣測了。”週四聽了,眉跳了幾跳,猛然盯住場上那黃臉男子道:“先生可知那人是誰?”木逢秋經他一問,也是一驚:“難道這人會是思南?”想了一想,卻又搖頭道:“不會是他,不會是他。此人情孤介,當世能請動他的人,那是沒有的。況且他早已年逾古稀,又怎會遠來蒿山,與少林後輩爭強?”嘴上說得堅決,心中卻想:“此人若是思南,那請他之人又會是誰?今山門前聚集龍虎,看情形都是受人邀請而來。教主一直不敢現身,莫非擔心那幕後之人突然面,我等抵擋不住?”他窺破教主這層心思,也不生出憂慮,但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何人有此臉面,竟能將這許多銷聲匿跡的人物一併請來,又想:“這幕後之人既有滅少林之心,必有稱霸江湖之志。如此大事,惟有深謀遠慮,佈置周密,才望有成。今眾僧與各派僵持,兩下均無勝算,教主一旦現身,勝負更難預料。此人沒有十分把握,必不敢輕易跳出,以真面目示人。”想到此處,低聲衝週四道:“教主蓄勢不發,想是對那人有所顧忌吧?依屬下看來,今無論誰勝誰負,他都不會置身其中。"週四被他點破心事,倒也佩服他料事明白,輕嘆一聲道:“何以見得?”木逢秋道:“此人請來這多幫手,足見心中沒底,對此戰信心不足。少時教主大顯神威,如能盡滅其場上爪牙,此人心膽必寒,又哪敢傾力一搏?是以教主越早登場,他越不敢與我等爭衡。”週四點了點頭,心想:“今若非眾僧苦戰不屈,那人恐怕早已跳將出來,屠滅少林了。他若果真搶先而出,佔了形勢,我想要相助少林,也為時已晚。木先生所言有理,我須及早助戰,唬退此人。”言念及此,又不後怕起來,暗怪自己不辨形勢,險將眾僧推入死地。

木逢秋觀其神,知他終於拿定了主意,眼望蓋天行等人,出會心的微笑。蓋天行、蕭問道兩人暗挑大指,讚許他勸人有方;葉凌煙則躍躍試,盼著與教主大出風頭。

應無變縮在教主下,連著看了十數場好戲,愈看興致愈濃,只盼高迭起,熱鬧不斷,渾似小兒觀戲一般,只要熱烈火爆,他便興高采烈,至於誰勝誰負,那是絲毫也不放在心上。誰料正看在興頭上,那白麵男子和慧靜突然偃旗息鼓,停了爭鬥。他瞪大眼睛等了半天,也不見二人有何舉動,心中甚是不耐,呸地一聲,衝場上唾了一口,隨即扯了扯週四衣襟,故意只出半個腦袋道:“教主,一會兒你老人家上場,可要打得熱鬧些,最好讓屬下看得魂飛魄散,屎也憋不住,也止不住,眼珠子也要嚇出來,那才過癮。可千萬別像場上那兩個熊貨,一個閉目閤眼,一個氣如牛地較勁。”幾人聽他說得齷齪,都輕聲笑了起來。

蓋天行知教主即刻便要現身,心懷大暢,抬腿踢了應無變一腳,笑道:“你要髒了教主衣袍,可要罰你用嘴乾淨。”應無變閉上眼睛,呻道:“啊唷,啊唷!長老這一腳踢得好重,我這泡怕是真的止不住了。"幾人正說笑間,忽見慧靜站了起來,雙手抱肩,長長地噓了口氣。那白麵男子睜開雙目,只向他看了一眼,便知他傷勢已愈,不覺讚道:“好個神光,內功心法果然天下無對!”緩緩起身,向前走來。

慧靜並不上,反而向天心走去,及至近前,突然跪倒在地道:“弟子投身佛門,數年來不敢妄殺一命,但今若不以重手相拼,實難與那位施主一較高低。倘弟子一時失手,竟犯殺戒,還望方丈開恩免罪,容弟子耗盡餘生,懺悔修行。”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委實出人意料,而出家人竟言殺生之事,更是罕見罕聞。眾僧齊宣佛號,都知二人爭鬥若非兇險無比,慧靜絕不致說出這種話來,一時提心吊膽,都怕慧靜稍有不慎,便要命赴黃泉。那白麵男子靜靜聽來,臉上肌搐了幾下,旋即又現驕情,嘿嘿冷笑。

天心默然良久,說道:“我寺僧眾雖誠心禮佛,與世無爭,然刀斧在項,也不能逆來順受,任人宰割。昔曇宗助秦王建功,覺破虎牢關金兵之圍,及近世月空大師率眾平滅倭寇,均是以佛心行殺戮之事,而功德巍巍,生靈仰望,誰又能指責其非?你捨身護寺,神佛亦當憐,縱有犯戒之舉,也是情有可原。”說罷嘆息一聲,垂頭默許。

慧靜神一振,衝方丈拜了幾拜,身站起,向那白麵男子走來。眾人知此番龍爭虎鬥,非比尋常,一顆心都怦怦亂跳,呼驟然急促。

應無變眼見又有好戲可瞧,直喜得全身顫抖,目中泛出光亮,連扯週四衣襟道:“教主,你老人家此時可別上場,先讓這兩個東西鬥上一鬥,誰死誰活,都不打緊。”週四注視場中,並不理他。

那白麵男子調息已久,神完氣足,待慧靜走近,突然發出一掌,擊向他面門。松溪派技法原是以靜御動,不慕先機,但慧靜功力太強,如不搶佔形勢,實無獲勝之望。這一掌深沉大度,極具氣象,掌風撲卷而來,大有鋪天蓋地之勢。慧靜與他鬥了幾招,對松溪派武功已有所識,知此門技藝以跌拿為法,尋擊要為用,似此橫空出掌,顯氣象,實非其長。他料來掌乃是虛招,隨之必有歹毒後招為續,當下略一側身,右掌似拍似按,搭在來掌之上,掌力只吐出三層,撞向那白麵男子口,實則取了守勢,謹防有變。

那白麵男子一掌受阻,全不理會當撞來的掌力,另一掌跟著揮起,又向慧靜面門打來。這一掌如風飆,怒似雷霆,一掌甫出,異聲大作。恍惚看去,竟與那華服老者所施的“五行雷電手”如出一轍,而凌厲之勢,更強了數倍。周、木等人見了,都是一呆:“他為何舍高就低,如此相鬥?”那黃臉男子從旁觀鬥,也皺起眉頭,甚以為奇。原來這“五行雷電手”雖是上乘武功,然較之松溪所傳之技,畢竟遜許多,以之行走江湖,固然綽綽有餘,但要與慧靜這等人物相拼,卻無異於自尋死路。

那白麵男子出掌之際,慧靜雖覺面似有閃電划來,但立時看出這一掌圖於眩人之象,並無堅實後力。他與那白麵男子相差無多,若要尋出對方破綻,實比登天還難,此刻良機忽現,哪容錯過?忙提氣充於左掌,呼地一聲,向那白麵男子當打去。

白麵男子見來掌有實無虛,猛惡之極,面上忽,霍地矮下身形,猱身向前貼靠。這一下大是行險,卻著實出人意料。慧靜一掌自他頭頂擦過,真氣仍似決堤之水,向掌端衝湧不竭。這一來全身力道集於左臂,腹已是虛弱無防,待要撤臂回救,那白麵男子已長身而起,幾乎與他緊貼在一處。

松溪派所有高明手段,俱要貼近敵身方好施展,與敵捱得越近,越能盡展其長,大佔上風。那白麵男子巧計得售,心中大喜,連環三招,都攻向慧靜腹。這三招並不十分凌厲,但每招中都含了幾種怪異手法,或兩指戮點,或拇指翹按,或斫拍,或掌印,或膝蓋撞頂,或手拐崩彈,發力又怪又巧,令人防不勝防,登時得慧靜手忙腳亂,心驚汗。眾人見兩人身貼臂纏,粘連難分,每一舉手投足,俱是險惡到了極處,都驚得眉聳眼跳。

慧靜一招失先,只覺眼前掌動指搖,實不知對方要攻己何處,惟有氣運周身,奮力格擋。眨眼工夫,身上七八處道已被搠中,虧得那白麵男子心存顧忌,不敢發勁太實,才未將他道封住,但勁氣穿透肌膚,仍刺得他傷骨痛,氣阻身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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