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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道‘’“六朝武將大多出身於長安的皇圖天策府,文官大多出身洛陽太學,而太學的博士幾乎都在晴州遊過學。晴州商會既然有錢供養,各派宗門也極多。”
“富而好學,晴州這些商家很風雅嘛。”程宗揚笑道:“何況這也是一樁大生意。”秦檜笑道:“公子所見不差。晴州彙集六朝各派英,對隋州人做生意也大有好處。”
“我聽說晴州的地方官是宋國委派來的?”r晴州知州除了官方的來送往,其它事務都
不上手,只是個榮銜。眞正控制睛州的是晴州總商會。”秦檜解釋道:“總商會由晴州十三家最大商會組成,每家各佔一席。所謂的知州,每隔四年由總商會擬出一個名單遞
到臨安,由宋主圈選一人到任。”秦檜道:“這次臨川王被謝幼度
退,王丞相承諾開通廣陽渠,雲家一擊不中已改弦易張,專注於生意,當初雲六爺長駐晴州就是想讓雲家在晴州總商會佔有一席之地。”自己還沒有見過雲氏這一代的當家人云芝峰。程宗揚道:“既然到了晴州也該拜訪他一越。”
“我已經問過,雲家人說雲六爺滯留洛陽,只怕開才能回來。”程宗揚想起雲芝峰遊說諸國,不知道他把那尊臨江大佛賣出去沒有。秦檜提醒道:“公子,青樓在那邊。”
“得了吧,喝杯茶就行了。”秦檜笑道…r敢不遵命。”兩人上了茶樓,找處臨窗座位,隨便點了兩盞茶。店內上的茶仍是茶餅碾碎的,白如
,茶麵漂著一層細細泡沫,香氣撲鼻。
兩人一邊飮茶潤喉,一邊瀏覽晴州風物,忽然樓下一陣熱鬧,一個穿著長衫的男子闊歩進來,嚷道:“小一丁。快拿茶來!”小一一點上茶。
“張十一,今天又有什麼新事兒了?”張十一從袖中取出一柄摺扇“刷”的打開,等引眾人目光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賈太師怒封雲水,江州城大兵壓境。得寶藏八酸齊出,亂天下幾時方休!”說完這幾句,張十一拿起茶慢悠悠喝著。張十一語調雖然不高,但一字字極為清晰,而且語調抑揚頓挫,一出口就
引樓上樓下客人的注意力。秦檜道…“這是晴州港的說書人。
有說史的,有說譁話的,有說神鬼的,有說謎的。還有些專在茶樓酒肆說近風傳的新事,得幾個茶錢聊以為生。”程宗揚明白過來。
簡單說,給他配支麥克風就是地下電臺。樓上有人忍不住道:“張十一,賈太師封雲水的事誰都知道,你後面說的什麼意甲3?i張十一拱手道:”足下少安勿躁,且聽小的一一道來。
想那賈太師在宋國位居一品,身兼平章軍國重事,怎麼會封了雲水,斷了普天下人的財路?這幾雲水泊了無數船隻,南來北往、走親訪友、販貨求財的,人人心急如焚。
有的貨物定了時,耽誤一
就丟了大把大把的金銖,這才雨三
光景已有心實的投了水、懸了梁、棄了孤兒嬌
,一命嗚呼。小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兩
來多方打聽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來是賈太師要對江州大動刀兵,情急之下才出了這等下策。”有人道:“江州不是晉國的嗎?”
“這位客官說的不錯!”張十一道:“小的聽到此事,心裡也是一驚。,難道賈太師要與晉國兵戎相見?這可是六朝多年未有的大事,後來方知此事別有蹊蹺。”眼看張十一又拿起茶,樓上有客人笑罵道:r這殺材又賣關子!左右是編些個說詞,討些錢銖。”張十一正容道:“客官此言差矣!
小的雖是說書為生,到了茶樓也與諸位一樣都是來飮茶的客人,彼此說些閒話,哪裡要一文銖錢!客官若是願聽,小的便徑直說了i江州如今已經不姓晉了!”茶樓一陣譁然,張十一氣定神閒,等眾人聲平息才道:“實情是晉國的蕭侯爺不滿晉主荒
,怒衝衝反出建康,如今父子佔據晉國江、寧ニ州,早已割地稱王。”
“那關宋國什麼事?”r晉國缺兵少將,不得已求到宋國。王丞相親寫書信,請賈太師出兵平叛,願事成之後以江州之地相酬!”一片譁然聲中,程宗揚與秦檜相視搖頭,這個說書人明顯是信ロ雌黃。王茂弘寫書信請賈師憲出兵平叛?王老頭若混到這一步,他也不是王茂弘了,程宗揚更多想一層。盧景當時說王茂弘坐山觀虎鬥,放手讓星月湖與宋軍兩虎相爭。
但王茂弘與自己談時,曾
出讓小輩放手做事的意思,對蕭遙逸在江州的舉措坐觀其成,未必眞想借宋國的刀來除掉星月湖。宋國連出動大軍進入晉國境內這種犯忌的事都做出來,可見對星月湖畏如蛇蠍。
站在王茂弘立場,任由宋軍在晉國境內來去自如,上下都不好代,直接出動晉軍與宋國為敵更是下策。很有可能王茂弘會在背後支持江州,讓星月湖與宋軍打成消耗戦。
宋國攻勢受挫,在江州城下偃旗息鼓,星月湖也實ヵ大減,往後興不起大風。這麼算來眞正該擔憂的是賈師憲,恐怕他還得求著王茂弘,免得宋軍與江州打得難解難分,晉軍突然在背後出現。
張十一眉飛舞、ロ齒生風,將蕭氏父子說成破軍星下凡,打得晉國文武無還手之力,眼睜睜看著他們佔了江、寧ニ州,接著話風一轉,說道賈太師也不是善輩,對江州早有覬覦之心。
王丞相這位老好人引狼入室,只怕要大大吃虧。
“正是如此這般,蕭侯爺父子佔了江州,樹起大旗。賈太師思來想去,只好封了雲水。”張十一說著摺扇一合“列位,今天就聊到這兒,小的告辭!”
“你個張十一!怎麼說一半要走?說了半天也沒說賈太師為什麼要封雲水,難道明天要我們再來聽你聒噪?”張十一為難地說道:“不瞞列位。
為了打聽這些事,這幾小的磨破了嘴、跑斷了腿,還要請知情的人吃酒,欠了一
股的債,這會兒要趕個場子,說段書好還了欠的酒錢。要知道賈太師為何封了雲水、誰人得了寶藏的事,咱們明天再聊。”客人正在興頭上,怎肯放他走,便有人道:“你去說書也是動嘴,不如ー並說了!這幾個錢拿好了!”張十一作揖道:“謝客官的賞!”程宗揚看著說書人的伎倆,不
好笑,但接著他就笑不出來,張十一得了錢,重又坐下。
“此事說來話長,若只是蕭侯爺父子,賈太師派出麾下大將夏夜眼、夏用和也能一戰。偏偏蕭侯爺父子又得了幾個得カ臂助。有道是八駿出世,天下大亂。
這八駿便是鐵驪、天駟、龍驥、幻駒、雲驂、青雞、朱驊、玄騏!說到鐵騮乃八駿之首,生得銅頭鐵額,呑食沙石!
聞說蕭侯爺父子佔了江州便帶齊兄弟來投,更獻上一份大禮,乃是波斯拜火教的寶藏,助蕭侯爺興兵!”程宗揚與秦檜面面相親,聽著張十一大費ロ水,說起鐵騮從拜火教手中搶得藏寶圖,如何斬蛟殺虎取出寶藏,購買大批武器,從雲水運至江州。
賈太師如何當時正懷抱美人兒鬥著螺蟀,聞言頓時怒得摔了幡蟀罐,一面下令封鎖雲水,一面盡起銳討伐江州。
張十一這番話用足演義口吻,十成裡未必有一成是眞的,但透出的消息卻不簡單,尤其是孟非卿、寶藏與拜火教這幾處關鍵。俞子元說過鵬翼社利潤並不豐厚,孟非卿卻動用大筆資金購買糧食兵器,自己已覺得奇怪。
與說書人的演義對應,難道嶽帥與拜火教結怨是因為寶藏?寶藏最終落到孟非卿手裡,此時取出來支撐星月湖東山再起?賞錢不斷丟來,張十一賺得盆滿缽滿。說完這段,抱拳一聲告辭,施施然離開。秦檜不動聲地笑道:“這廝倒好口才,一篇長文說得絲毫不亂。”這裡不是談事的地方,程宗揚喝口茶壓下心底疑惑。
“市井的口碑眞是有意思,說到王丞相就是老好人,讓人聽著就替他擔心。說到賈太師就是找美人鬥蟋蟀。張十一說賈太師時,我看到一個文士破ロ大罵。
這位賈太師既然重文抑武,怎麼在文人ロ里名聲也不怎麼樣呢?”秦檜道:“這事要從方田均稅法說起。
六朝以宋國最為貧弱。賈師憲推行方田均稅法,在宋境丈量田地,劃分為五等,逐一釐定稅額。不足標準的可以免稅。”
“這是好事啊。大家劃清田產,按等級稅,誰也不吃虧。”秦檜微微一笑“對有些人來說不佔便宜就是吃虧。說起宋國的貧弱,其實宋國一點都不窮,只是那些錢官府收不上來。
地方豪強佔有大量良田,稅賦卻極低。小農勉強猢ロ,繳納的稅賦卻佔了一大半。長此以往,貧者愈貧,富者愈富。
賈師憲重新丈量田地觸及豪強利益,那些文人多是富家出身,當然要痛罵賈師憲。”秦檜飮了口茶。
“這方田均稅法推行不下去便罷,一旦強行推行,不但賈太師要身敗名裂,連宋國也有亡國之虞。”旁邊忽然有人道:r此話怎講?”程宗揚扭頭看去,身後茶位坐著兩個男子,其中一個年過五旬,鬚髮猶如墨染,目光炯炯,力旺盛。
另一個相貌清雅,舉止斯文,兩人都穿著便裝,戴著烏角巾,看起來像是來晴州遊學的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