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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公公,東廠既然皇命在身,又豈能懼禍自保,查!”丘聚似乎也有些意外,點了點頭“好,帶人去搜吧。”
“慢著。”牟斌端起青花蓋碗,輕輕啜了一口茶“丘公公,咱們都是瑣務纏身的,也不好一直在陳主事府上耽擱,總要有個時限才好。”
“一個時辰。”丁壽咬牙道。***陳府上下,一陣雞飛狗跳。丁壽打賭辦差,自不會關照手下人留分寸,這幫番子發起瘋來,恨不得將陳府掀個底兒朝天。
丁壽帶了一隊人直奔後宅,邊走邊吩咐道:“細細地搜,看看有沒有地道暗室,何處有新土翻檢的痕跡,總之一草一木都不要放過。”番子們轟然領命,四散而去。丁壽仔細打量陳府後院,迴廊曲折環繞,庭院樓閣佈置典雅,池塘假山逸趣橫生,看來陳良翰家底頗豐。丁壽四處打量一番,便進了陳良翰所住院落,見一貴婦人已在立在院內。
“妾身程氏見過大人。”婦人道了個福禮。
“芳駕可是陳夫人?”丁壽連忙還禮。婦人點頭。
丁壽又施了一禮“夫人乃敕命安人,在下不過東廠走卒,失禮之處,還請海涵。”程氏忙道:“大人乃奉命辦差,何談私禮,請入內奉茶。”丁壽見這婦人儀態端莊,姿容秀麗,舉止間頗有禮節,暗道自己不會真被小玲那丫頭給騙了吧。
房內正堂掛了一副中堂山水,正中是一張圍屏羅漢榻,兩側小几上擺著一對官窯瓷瓶,堂下有四把花梨木的官帽椅子分列兩邊,腳下則是一水兒的一尺見方的水磨青磚。
程氏請丁壽入座,茶點上過之後,開言道:“丁大人來此可是因小玲那丫頭的緣故?”丁壽稱是。
“唉,那丫頭模樣可愛,人也伶俐,不過是一金釵,若是討賞,給她便是,主僕一場,何苦傷了情分。”程氏一副痛心疾首。
“在下有一言,夫人可否作答?”丁壽探詢道。
“大人請講。”
“聽聞府上以前已失蹤過幾個婢女,可是實情?”
“說來慚愧,妾身治家不力,府內下人多有手腳不乾淨的,見了後宅一些細軟首飾,見財起意,捲款私逃是常有的。”程氏面帶自責。
“可有報官?”丁壽小心觀察婦人神。
“往哪兒報啊,拙夫就在刑部行走,平時又是個愛面子的,憂心張揚出去,惹得同僚恥笑,便認了這黴頭,誰料卻給了別有用心人以口實。”程氏喟然長吁,頗有無奈。丁壽看了半天,沒瞧出什麼不妥之處,抱著一分希望,道:“恕在下唐突,可否察看下夫人臥房。”
“這個…”程氏面難
,無奈點了點頭“清者自清,大人請便。”丁壽舉步由堂前明間進了次間,一張紫檀雕花的大梳妝檯立在右首,銀鏡明亮耀眼,想來這是程氏的梳妝之處。左首隔窗下襬著一張竹榻,這應是小玲這侍婢所睡的,榻上乾乾淨淨,並無寢具。
榻前正對著一扇朱漆小門,想必是陳氏夫婦的臥室,丁壽猶豫了下,扭身道:“夫人請。”程氏莞爾“大人公務在身,不必顧忌。”
“得罪了。”丁壽告罪一聲,推門而入。裡間臥房內擺放著一張櫸木雕花的拔步涼,立柱上掛著粉
紗幔,
前矮几上一尊三足薰香爐煙霧嫋嫋,如霧如障。
這兩口子倒會玩情調,丁壽腹誹四顧,牆四面是新粉刷的白壁,牆角擺放著三個朱漆黑邊的杉木衣箱。
丁壽疑竇叢生,走了過去。三個衣箱上都上著鎖,且有圖紋雕字,第一個衣箱上書的是韓愈的詩:天街小雨潤如酥,草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丁壽點了點頭,再看第二個“紛紛紅紫已成塵,布穀聲中夏令新。夾路桑麻行不盡,始知身是太平人。”有意思,第三個衣箱上刻的是首五言“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尊夫不愧是進士出身,書香門第,這起居坐臥,處處離不開文人墨韻啊。”丁壽對著身後的程氏笑道。
“大人說笑,這幾個衣箱都是外子訂做的,他身上那股迂腐酸氣,便是妾身也常受不得呢。”程氏掩輕笑。
“打開瞧瞧。”丁壽一指衣箱。
“什麼?”程氏錯愕。
“打開箱子。”丁壽一本正經重複一遍。
“這裡盡是女子私密之物,大人怕是觀之不妥。”程氏有些抗拒。
“丁某前程都壓了進去,還有什麼不妥的。”丁壽歪頭示意“打開,別等丁某用強。”***陳良翰臥室。程氏面發白,丁壽步步緊
。
“打開。”丁壽成竹在。程氏不情不願地取出鑰匙,將幾個箱子上的鎖都去了,冷聲道:“自己看吧。”丁壽上前,啪、啪、啪,將三個箱蓋全都挑開,然後傻了眼睛。這肚兜全用細線,該是蘇繡,那條大紅褻褲應是潞綢的,嘖嘖,這件霞影輕紗若是披在身上若隱若現,
遮還
,那是怎樣一副光景,咳,想哪兒去了。
丁壽神訕訕地深施一禮“在下唐突,夫人見諒。”程氏冷哼一聲,再無方才客氣。
“壽哥兒,時辰快到了,你這裡如何了?”外間響起丘聚等人的聲音。
“老爺…”程氏掩面奔了出去。陳良翰見自家夫人哭著從裡間臥室奔了出來,後面跟出的丁壽臉尷尬,當時便變了臉
。
“姓丁的,你可是對我夫人行非禮之事?”天可憐見,我這回可真的什麼都沒幹,丁壽連忙上前解釋。陳良翰聽後雖然依舊忿忿,終沒再說些什麼,只是安子。
“好了夫人,丁鐺頭也是公事公辦,情有可原,莫再哭了。”查案討個沒趣,丁壽也是窩火,對著門外喝問道:“搜到什麼了沒有?”
“稟四鐺頭,一無所獲。”戌顆領班“惡豺”石雄進屋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