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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緊握雙拳,不發一言。劉瑾等再次跪下叩首“奴婢等死不足惜,只怕從此以後眾大臣勾連內廷,太阿倒持,挾制皇上,君不君,臣不臣,陛下一快意事亦不可得。”朱厚照
口劇烈起伏,還是不說話。
丁壽眼珠一轉“陛下,可記得與微臣初次相遇之時…”突然轉變的話題,終於引起了小皇帝注意,遲疑道:“可是書場聽《西遊記平話》那次麼?”
“正是。”丁壽點首,道:“當年的孫猴子技不如人,只有乖乖歸順服帖,而今陛下卻有兩條路可選,是奮力一搏做一個無憂無慮自在逍遙的齊天大聖,還是唯唯諾諾做一個被高高供起泥雕木塑的鬥戰勝佛呢?”丁壽所言很是不敬,朱厚照也沒有惱怒,只是站起身來,一個人默默走出了幹清宮。
“劉公公,怎麼辦?”幾人圍了上來急切問道。劉瑾整了整衣袍,沉聲道:“火候差不多了,你們隔絕內外,萬不能讓司禮監的人得到這邊消息,壽哥兒,隨我服侍皇上。”年紀輕輕的朱厚照傴僂著身子,孤孤單單地走進了幹清宮東側的大明皇帝家廟,歷代祖宗祭祀之處…奉先殿。劉瑾與丁壽步入時,朱厚照正跪在弘治皇帝牌位之前,口中默默禱祝。
“陛下”、“陛下”二人同時出聲。
“小的時候,父皇經常帶著我扮作百姓,出宮夜遊,老劉還記得吧?”朱厚照背對著二人,卻能受到話中帶著笑意。
劉瑾面上也浮起笑容“如何不記得,有幾次還是老奴陪著的。”
“身在天家,民間百姓的尋常天倫之樂,亦是奢望。”朱厚照聲音漸漸轉冷“一次回宮的時候。
經過六科廊,父皇小心翼翼,還叮囑我不要大聲…”
“我問父皇為什麼,父皇說六科廊內有人當值,若被看見就不妙了…”
“我不懂,既然他們是臣子,為何還不敢見他們,父皇說…”朱厚照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一絲暖意“今夜見了我們,明就會有糾劾的奏疏送到面前…”
“這就是大明天子,竟然過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朱厚照開始冷笑“朕即位之初,也想如父皇所期望的一般。
做一個仁德之君,聖君楷模,對著臣子一步步退讓,退到而今,他們已然開始矯旨了…”朱厚照忽地轉過身來,面容陰沉“朕是一國之君,萬民之主,若是聖明天子要用任人擺佈為代價,朕寧可不做這個皇帝…”劉瑾與丁壽對視一眼,齊齊跪倒:“請吾皇宸衷速斷,免致掣肘!”***四海居,雅間內。孤燈,殘棋。白少川潔白修長的手指拈著一枚黑子,秀眉微顰,頗有些舉棋不定。丁壽挑簾而入。
“丁兄來得正好,這一子該落何處?”白少川抿一笑,延請丁壽入座。丁壽拿起一枚黑子,隨手而落。
“你這是無理棋呀。”白少川端詳棋盤,連連搖首。
“今夜本就是一盤亂棋,管他有理無理,能勝即可。”丁壽本就是臭棋簍子,一派胡攪蠻纏。
“言之有理。”白少川卻是氣度雍容,如玉如竹,反而隨聲附和,讓本來搗亂的丁壽無計可施。掃了一眼地上的範亨,丁壽道:“他還沒死?”白少川微笑點頭。
一碗酒水潑在了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臉上,範亨慢悠悠睜開了眼睛,一張欠扁的臉浮現在眼前。
“範公公好,範公公辛苦了。”丁壽笑容真摯,握著範亨的手還表示問的拍了幾下。急怒攻心,白眼一翻,範亨立馬氣厥了過去。丁壽無奈起身,埋怨著白少川“不是說他沒事麼?”白少川在棋盤上輕輕提子,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若再來這麼幾次,他怕是真的會有事。”
“那我怎麼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