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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蓮,你去應付一下,甭管要錢要物,只消不過分,且遂了他的意,爺還有旁的事要安排,沒空打發他。”***丁府客廳,李龍心不在焉地品著茶。
“幾不見,舅老爺安好。”美蓮收拾停當,笑
而出。
“吳管事!”李龍立時起身拱手一禮,他心中清楚,這女人雖是丁府奴婢,卻掌著丁府百十口子人的衣食住行,權大得很,得罪不起。
“舅爺請坐,奴婢哪敢受您的禮。”美蓮出內宅彷彿換了個人般,臉上一絲淚痕不見。客套一番,李龍重新入座,覷覷後面,試探問道:“大人不在?”
“可不巧,老爺一早衙門有公事,早便出去了,也不知何時能回來,舅爺若有事待,不妨吩咐奴婢。”美蓮笑語晏晏,信口胡謅,好在李龍也不是真的要尋丁壽,在京中時間不長,他已明瞭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亮出丁府的金字招牌,鬼神辟易,他時不時往丁壽這兒跑,就是為了在人眼中顯得與丁府關係匪淺。
不過他此次前來還真是有些緊要事。
“無妨,說與吳管事聽也是一樣,本來在下就是要拜託吳管事,那個…府上的劉伶醉能否再供應多些?”李龍直接開門見山,道明來意。美蓮面帶歉然“舅爺,還真是對不住,奴婢曉得您生意大,每月釀的那點子酒水恐是應酬不開,可奴婢也有難處,如今不比在宣府的時候,這府中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要奴婢心的事情著實不少,實在沒許多
神去開燒鍋,您酒樓裡供應的那些酒水,已是奴婢挖空了心思擠出時間
持來的,您也曉得,那釀酒秘方乃是丁家祖傳,奴婢這兒蒙主子信重才傳了方子,斷沒有膽子再
由旁人打理,您多擔待些吧。”李龍大失所望,唉聲嘆氣道:“也非在下成心矯情,實在是京城各
名樓匯聚,買賣開著不易,論字號、講菜品,龍鳳樓無一樣佔先,便是”劉伶醉“…”李龍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非是在下有心鄙薄,此酒在邊
自是美酒佳釀無疑,可在京中…
口還是稍烈了些,那些縉紳士子們不慣這個口味,喜好此物的多是北地豪客,這些人
纏萬貫不假,卻都是鯨
牛飲的海量,每月那幾罈子”劉伶醉“,如何能稱他們的意!”
“客人不能盡興,今後再想招攬可就難嘍…”美蓮也曾開店,曉得其中關節,心有慼慼道。
“說的就是啊!”李龍臉都快急成苦瓜了,手打著商量道:“吳管事,在下也不敢為難你,只消您每月百忙之中
出空來,再來…”李龍伸出右掌五
手指,微微猶豫了下,又縮回兩
“三百壇”劉伶醉“,如何?”美蓮“嗤”的一笑“舅爺,您就饒了奴婢吧,莫說三百壇,就是一百壇,奴婢也是有心無力,不說調配方子不能假手他人,就是前後五道燒鍋
釀,奴婢也得在邊上時時侯著。
不得半點差池,您看這後宅內大大小小多少主子,不要人伺候了不成!奴婢愛莫能助,您呀…”眼見美蓮要把話說死,李龍急道:“斷不會讓吳管事白擔這份辛勞的,龍鳳樓每月兩成利作為謝禮。”
“多少?”美蓮眼睛一亮。
“兩成!”李龍伸出食、中二指,信誓旦旦道:“吳管事可以安排人查賬,要現銀當月可兌,若要銀票,我給您存到櫃上。”美蓮眼簾輕垂,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奴婢不圖這個,我們娘倆蒙丁府收留,身家
命都是主子的,要那許子身外物作何用,只消主家舒心,我們這當奴婢的也跟著開心…”
“是、是。”李龍眼見說服無望,勉強應和幾聲。
“不過說來舅老爺也算丁家半個主子…”美蓮突然話鋒一轉。李龍連道不敢,他吃錯了藥也不會跑到丁家門裡來充大,只聽美蓮咯咯笑道:“加上我們老爺重情念舊,時常唸叨著鳳姨娘,唉,若是鳳姨娘在,她才該當這個家呢…”提及失蹤的妹妹,李龍面一黯,美蓮若無其事道:“便是衝鳳姨娘的面子,舅老爺的忙奴婢還是要幫的…”
“哦?”李龍立時來了神“但不知能釀多少?”
“舅爺恕罪,奴婢真是分身乏術,不過麼,”美蓮眼珠輕輕一轉,瞥向府門外“偌大個北京城,能做醇酒佳釀的總不只一個”劉伶醉“吧…”***華燈初上,本司衚衕漸漸熱鬧起來,宜院內同樣張燈結綵,絲管紛繁。一秤金軟軟伏臥在帷帳內,未施脂粉的俏臉上透著一股子虛弱疲憊,懶洋洋地提不起絲毫
神。
“舵主…”蘇淮忽然推門而入。一秤金柳眉一蹙,蘇淮立時會意改口“老闆娘,外間有客人尋你。”
“不是說過麼,這幾老孃身子不
利,沒心思出去應酬,給我回了。”旱道處仍不時傳來絲絲裂痛,一秤金不由抱緊了頜下衾枕。
“這客人來頭大…”蘇淮支支吾吾道。
“你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麼!管他什麼來頭,想要哪個姑娘讓他自己點去,難道還要老孃下去陪睡不成!”一秤金在上支起半截身子,不滿嬌喝。蘇淮被訓得不敢抬頭,低聲道:“那可備不住…”
“說什麼?大點聲,沒吃飯啊!”
“沒…沒什麼,”蘇淮急忙掩飾,堆笑道:“我說來的是錦衣衛的丁大人…”
“啊!?”一秤金本就蒼白的面頰上丁點兒血都沒了,後庭的痛
更為強烈,整個人迅速縮向
內,一隻手更不
掩住
後,顫聲道:“就…就說我不在!”蘇淮應了一聲,才要轉身,一秤金又叫道:“等等!”
“那位爺是擋不住的,你先拖延一下,我出去躲一躲。”在蘇淮驚訝的目光中,好似病西施般臥不起的一秤金翻身下榻,麻利地推開了牆上窗子。
一秤金還沒來得及翻出窗外,只聽一個悉憊懶的聲音自後響起“蘇媽媽,有客不來相
,反急著跳窗去哪兒啊?”
“屋內穢氣鬱濁,奴家想著開窗透氣,好接丁爺您的大駕啊!”一秤金回身時臉上已強擠出幾分媚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