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竟然忍不住哭了。我並不只是為他和賀的戀愛而痛苦;也不只是為他和她斷了關係而慶幸;我主要為他自己難過。在這一年多里,他過的是一種什麼樣的
子啊!難道我熱愛的薛峰就成了這樣一個人嗎?他痛苦地望著我,問:“你能饒恕我嗎?”
“這只是你的事…”我說。
“不,我問你,你能不能饒恕我!”他叫道。
“我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低下頭說。
“你能不能饒恕我?”他固執地再一次問我。
我沉默著。我覺得心裡打起了一個熱。
現在我知道他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並且走近了我。
我沒有躲避。他緊緊地抱住了我,並且把他淚水斑斑的臉貼在我的臉上…我也忍不住伏在他的脯上
泣起來了。是的,我又重新擁抱了我已經失卻了多時的幸福,並且由引而
到多少委屈…當我們重新面對面坐下來的時候,雙方都
到了這一刻有多少美妙。就像一個跺重的物品丟失後又重新回到手中——儘管東西學是原來的,但好像比丟失前更珍貴了。
停了一會,平靜了一會,薛峰懷著動的情緒對我說:“…小芳,當然重新再見到你的時候,我知道你對於我是多麼珍貴。我再不能沒有你了;我也再不會做出那些荒唐事了;我一定要和你生活一塊…跟我走吧!到省城去!我們一輩子會很幸福的…”
“啊?”我瞪大眼睛望著他,怔住了。
像一年前一樣,我立刻又回到這個嚴峻的問題前面來了。
是的,鬧了半天,由於情衝動,我竟然忘記了橫在我們中間的那條老鴻溝。
“小芳,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應該知道,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不一定到艱苦的地方就是英雄模範,而留在城市城的就是落後分子。實際情況恰恰相反。現在的許多英雄模範都產生於大城市和高級學術單位。蔣築英,羅健夫,孫冶方…”他又開始滔滔不絕地闡他的關於新蚨工的高論了。
我冷靜下來了。我平靜地對他說:“你對我誤解了,我來這裡工作,並不是要做英雄模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並不想讓誰封我什麼頭銜。薛峰,你應該瞭解我是個什麼人。再說,你也街道我學的專業是什麼,我只有在這裡才能更充分地發揮自己的知識專長…”
“但是,我也知道,你來這裡,是帶著一種理想主義彩的!”他辯駁說。
“我並不忌諱這一點,”我對他說“我們這麼年輕,如果沒有理想,就不會有正確的生活目的。”
“那麼理想就是隻能在這沙漠裡?”
“不要鄙視沙漠。它雖然荒涼,甚至是一塊不之地,但它仍然是我們的土地,祖國的土地。”
“你怎麼唱這樣的高調!”
“這怎麼是高呢?我說的只是事實。這是我們的土地,祖國的土地,這難道是高調嗎?如果因為貧困而荒涼,我們就不要它了嗎?正如我們的父母親因為他們貧困甚至愚昧,我們就不承認他們是我們的父母親嗎?難道承認他們是我們的父母親,就是一件丟人的事嗎?我們因此就可以光避對他們的責任嗎?這是一個最簡單的事實,可遺憾的是,我們的許多同輩人往往自視己是新時代的產兒,只有縱電子計算器,才算當代風
人物。別忘了,就是我們的生活全部進入電子時代,但這並不能取代人本身的一切,人,應該永遠追求一種崇高的生活,永無具有一種為他的同類獻身和犧牲的
神…假如有一天,全世界每個人都坐在了火箭上,夠先進了吧?但火箭上的這些人已不再是真正的人,而是狼或者狐狸,那這種先進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真能胡扯!”薛峰打斷我的話,忍不住笑了。
我也笑了。真的,我怎麼扯得這麼遠呢?實際上我的想法簡單極了:最重要的不是我們在什麼地方生活,而我們如何使處己的生活更有價值一些。這裡貧困,荒涼,需要人來改革和建設,我就來了——就是這樣而已。我不願意說留在城市工作就不好,我只是說,這裡更需要年輕而有知識的一代人來工作。尤其是我的專業,在這裡工作是理所當然的。
薛峰停了一會,嘆了口氣,說:“就是你說的對,但我來這裡幹什麼呢?和你一塊種草栽樹?”
“不,”我說“你不知道,這個公有史以來沒有一個大學生在這裡工作過;而這地方也從來沒出過一個大學生。如果你要能來這個公社的中學教書,你就創造了這個公社的一頁歷史,以後這裡的人們將會記得,你是第一個來他們公社工作的大學生。如果你要是能用你的知識使這裡的農牧民子弟考上大學,那你又給這個地區書寫了一頁歷史、大家會用的心情記得你為什麼所做的好事。但是作為你自己,你應該把你所做的一切都看看作是是自己不過的事…”
“噢!我創造兩項紀錄,再加上你創造的紀錄,這就好幾項了…”他有點揶揄地說。
“薛峰!我多麼希望你不要變成一個玩世不恭的人!過去的你到哪兒去了呢?純樸、熱情、崇高,連那雙那睛也是深沉而明亮的…你看看你現在吧,真叫人難過…你自己也應該見你變成怎樣一個人了…”我說著,淚水已經汪滿了眼睛。
他低下了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