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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雪,能飲一杯無?
翻滾著水花兒的鍋子端了上來,裡邊兒的炭火燒的旺旺的。羊牛
兔
蘑菇粉絲木耳蓮藕片冬筍片
菜心等擺滿了花梨木大圓桌,桌子旁邊兒另有一個小火爐,上邊兒燙著果酒,屋子裡氤氳著一股子暖暖的酒香氣。
林燁酷愛麻辣火鍋,故而他這半邊兒鍋子湯鮮紅油亮。徒四看著他夾了一筷子牛
片往湯裡一過,隨即便撈出來放在了醬料裡。
“燁兒,你這還沒好利落呢,吃些清淡些的。”徒四勸道,說話間便有一片清湯煮的菜心落在了林燁的碟子裡頭。
林燁夾過來吃了,笑道:“我偏愛麻辣,這清湯的吃起來便覺得沒滋沒味兒。橫豎又不是頓頓都吃,吃完了再用些龜苓膏就行了。”三個大的帶著一個小的,自吃自涮,也沒有用著丫頭們的地方。林燁索叫人將食料酒水放在一邊兒,人都到外邊兒去候著。
這邊兒水溶笨手笨腳,一邊兒自己吃著,一邊不忘了繼續討好小舅子,將照顧林燦的活兒包攬了下來——一會兒給涮好了片放在碟子裡,一會兒給杯子裡添上些果汁。雖然看著很是熱情,奈何這真不是他做慣了的。
林燁坐在一邊兒看著,實在是覺得有點兒好笑。幸而林燦年紀還小,也沒拿著水溶的身份當回事,倒是享受得一派自然。
酒足飯飽,林燁客客氣氣地送了兩個人回去,這才有功夫去後邊兒看看黛玉。
今出去了一天,黛玉原也有些倦了。又想著大冷天的,還下著雪,累得兩位教養嬤嬤跟著自己跑了這一趟,回來後便讓二人去歇著了。在錦塌上歪了一會兒,忽而看見屋子裡束
圓花几上的攢石水仙竟是開了,白瓣黃蕊,葉姿秀美,更兼有濃郁的花香散出。
林燁進門時候,便瞧見自家姐姐俏生生地立在那裡,身上的寶藍竹葉紋鑲邊兒淺藍錦緞長襖將她襯得格外婀娜。
“姐姐,看什麼呢?”黛玉偏過頭看是林燁來了,巧笑嫣然“你瞧,這兩天屋子裡頭暖和,這盆兒水仙竟是開了。”林燁湊過去看看,笑道:“今兒園子裡梅花也開了呢,藉著雪別有一番趣味。明兒姐姐再去看看。對了姐姐,今兒往外祖母那裡去如何?”
“神看著不錯,許是因為她們府裡的貴妃娘娘就要省親了吧。”姐弟倆坐到了熏籠上邊兒,黛玉吩咐小丫頭雪雁:“去,給大爺熱熱地倒盞茶來。”又順手拿過了自己做了幾
的手籠遞給林燁“看你每
裡閒不下來,總是要外頭跑去。試試罷,不合適我再改。”手籠是玄
水貂皮的,手一
進去,便有一種極為厚實的
覺。
林燁笑道:“姐姐又費神了。這些有丫頭們做呢,姐姐何苦空著頭做這個?”黛玉嘆了口氣,悠悠道:“我便是做,也就是給你和燦兒做做罷了,能累到什麼?就你們兩個弟弟,家裡又是這樣的,不過略儘儘我的心而已。”林燁不納罕,黛玉這是怎麼了?忽然有這樣的
慨?
雪雁送了茶過來,黛玉接過一盞,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茶水,卻並不喝,似是有什麼心事。
“姐,是不是今兒在外祖母那裡,又有人說什麼了?”林燁是個護短的,他生怕黛玉在榮國府裡受了委屈。
黛玉搖搖頭,放下水,輕聲道:“那倒是不會,到底有外祖母呢。”林燁撇撇嘴。外祖母疼愛姐姐,或許有幾分真心的。但是要說跟對寶玉比起來,那是差得遠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到底那邊兒才是她的親孫子。
“今兒個隨著外祖母逛了逛他們的園子,修的真真是不錯,說句美輪美奐都不為過了。不過,我倒是覺得幾個姐妹的興致都不大高。開始只以為是冬裡大夥兒都懶怠動彈,後來四表妹私底下跟我說,二舅母為了佈置那園子,竟是拉下臉來跟外祖母要了不少私房東西。又暗地裡將各處院子裡的好東西搬走了不少,說是等娘娘省親過後再給擺回去呢。”黛玉說著,雙眉蹙起“真是沒想打,為了這麼一次省親,外祖母家裡竟是要被掏空了呢。”林燁摩挲著手指頭上的扳指,冷笑道:“這在他們看來,可是天大的榮耀呢。”是了,他都忘了,如今沒了林家的“三二百萬”的外財,這省親園子可不是得掏空了整個兒榮國府的家底麼?不過,像自己那二舅母一般,居然把姑娘們院子裡的東西都搬走的,可著京城裡只怕也沒有第二家了。這要是傳出去,估計得讓那些個世族官宦人家笑上半年了。真是的,沒那份兒金剛鑽,偏要攬瓷器活兒,這等虛榮有何用處?
“榮耀又如何?還不是大表姐進宮多少年了苦熬出來的?”只姐弟兩個,另有大丫頭碧月在屋子裡伺候著,說話倒也不必忌諱。黛玉出身書香門第,林如海夫對她,那是真的疼到了骨子裡。賈
的
子本來就有些清傲,以林家的家世,自然不會如賈府那般,靠著送女兒進宮去延續往
的榮耀。因此,對黛玉來說,外祖母一家一邊兒說著大表姐在宮裡苦苦煎熬好容易才得了聖寵,一邊兒卻又沾沾自得地享受這份所謂的榮耀,這真是讓她很是費解。
既然心疼女孩兒,那麼憑藉著國公府嫡出女孩兒的身份,大表姐在家裡嬌養到十幾歲,也不愁沒有好的親事來等著罷?既然能狠下心來將十歲出頭的女孩兒送到宮裡去搏富貴,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態地見一次訴一回呢?
黛玉接手家事數年,雖然在外人面前一派得體,但是在弟弟跟前,卻總是有什麼說什麼。她的心思雖然細膩,卻也純直,有什麼,都並不喜歡掖著藏著。
“要我說,這也是個人的心思不同罷了,姐姐又焉知那位娘娘,不是從心裡就願意如此的呢?”黛玉搖搖頭“算了,這個不提了。對了,倒是今兒我要回來的時候,老太太和二太太都說,省親的時候,讓咱們姐弟三個也過去呢。”林燁正喝著茶,聽了這話差點噴出去。
“什麼意思?咱們不過是親戚,且又不在他們那裡住著了,幹嘛讓咱們也去?”
“我也推辭了,”黛玉一雙好看的罥煙眉微微攏著“不過聽二舅母的意思,是貴妃的話,讓咱們也過去呢。”林燁抬起眼皮,這話是怎麼說?元一個深宮裡的妃子,就是自己的老孃站到她跟前,怕是她也不認得。怎麼就想到讓自己姐弟三個也去了?這裡頭莫不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
“行了,姐姐,我知道了。”林燁想了一想“到時候再說。”要說起來,讓林家姐弟去賈府裡候元
省親,這事兒還真的就是元
的意思。
元不算是個多聰明的女人,容貌雖美,可是宮裡是什麼地方?那是可著天下數去最不缺美人的地方,嬌柔的,端莊的,嫵媚的,豔麗的,燕瘦環肥,哪個宮妃不是各有風姿?元
在那一干美人之中,實在並不出
。
她晉位的方式,原本也不是因為容品德。
既無聖寵,又無所出,卻身居高位,她在宮裡的子可想而知。
元不是什麼聰明的女人,卻也知道,要想在宮裡站住了腳跟,除了皇帝的寵愛,那所能依仗的,便是家族的勢力了。可是說到底,榮國府最為威赫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如今的國公府,不過是頂著個空頭兒爵位的將軍府罷了,且那將軍的爵位,也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大伯父。
掰著手指頭思來想去,元深深覺得,自己的身後,除過賈府外,其實還有舅舅王子騰,還有老太太的孃家史侯府,更有一個因救駕身亡的姑父。
當然,元最初也沒把林家放在眼裡——救駕之功再高,林家姑父已經不在了,留下個十歲出頭的兒子又怎樣?還有的熬呢。
不過,那王夫人進宮來請安,無意中說起了林家表弟竟是有個了不得的義父,元
坐不住了。
寧朗之是什麼人?
元便是在宮裡,也是聽說過此人的。大長公主的幼子,皇帝跟前的心腹,那出身不僅尊貴,前程更是似錦。有了這樣硬的靠山,林家想要興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埋怨了自己母親幾句,元便囑咐王夫人:“聽說林家表弟表妹都搬了回去,這怎麼成呢?他們年紀還小,正是要人照看的時候。這時候咱們府裡好生待他們,往後他們心裡也是
的。就這麼搬走了,便是外人看著,也不像話呢。”依著她的意思,當即就要王夫人去接了林燁姐弟回榮國府去住才好。
王夫人為難,心裡也確實不大願意“當時老太太也處置了那幾個奴才,又好生跟他們說了半,大家夥兒都是勸的。誰承想他們小孩子家家的,氣
那般大呢?一絲兒不吐口,就要搬回去。我這想著,既是已經搬走了,再想讓搬回來,也是個難事兒呢。”元
長長的指甲略過鬢角,冷笑道:“母親別說什麼奴才不奴才的話了,叫我說,奴才們也該好生敲打了!”
“說什麼也是晚了。”王夫人懊悔道“鳳丫頭現下病著,你大嫂子三妹妹幫我管著家,那也是不頂事的。奴才們的事兒也只得等鳳丫頭好了再說。如今只說林家那三個,到底怎麼著才好?”元沉
片刻,嘆氣道“罷了,等著本宮省親的時候,叫他們一併過府去。我見見他們,再說上幾句話,讓他們搬回府裡住,也就是了。”王夫人還另有個小算計,垂了垂眼皮“要不,我回去就說,是娘娘的意思,要在省親的時候見見他們。接了他們過府去,只說是學學省親時候的規矩。好歹留了他們住下,等到時候娘娘再一發話,再無不成的。”元
一琢磨,倒也可以。當下母女兩個就這麼說定了,才有了後邊黛玉去榮國府時候,賈母王夫人說起來的意思。
不過,王夫人與元顯然沒想到,林家姐弟還真的就不識這個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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