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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心梅便是李林貴之女李香蘭,因是罪民之女,既改名換姓,便不再改回來了,還是用饒心梅這個名字。李香君卻不同,她本來就不是李林貴的親身女兒,只是被李林貴贖身的江南名,倒也不必太避諱姓名。
饒心梅得了天花,隔離之後,在郎中的悉心調養之下,竟奇蹟般地康復了。
李香君聞罷這個消息,驚喜非常,隨即又問來人:“稟報趙大人沒有。”來人答:“已經稟報過了,只是東家有要緊的事要辦,便叫小的告訴李姑娘,代東家去接饒姑娘回府。”李香君聽罷心裡一涼,心道是否因為自己太奢侈放縱,趙謙心有不快?怎地姐姐死裡生還,他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因為趙謙平裡生活還算節儉,李香君才有這個念頭。
實際上趙謙是真有重要的事耽擱了,朝廷來了消息,溫體仁派人八百里加急趕到杭州,趙謙正在接待溫體仁的人。
延平府告急,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朝廷一直沒有動靜,趙謙身為地方大員,福建那邊也不該他管,未有朝廷明召,不便起兵,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延平府被攻陷,鄭芝龍率軍近建寧府。
按照趙謙韓佐信的估計,洪承疇一被召回,朝廷便會下旨命令趙謙救援延平府,然後打一個勝仗,順理成章就能全權負責進剿鄭芝龍的事務,卻不料等了三個月,朝廷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趙謙等整軍備戰,等於白忙乎了一場。
所以,皇上的心思,不是那麼容易猜到的。
然後溫體仁便派人來通氣,言朝中局勢有變。
洪承疇因在江南沉酒
毫無建樹,被召回京師問罪。溫體仁趁機收羅洪承疇的總總不是,想整死這個自諭清
的人物,卻不料皇帝並沒有表態,洪承疇安然無恙。
眾官看到苗頭,趁機為大牢中的畢自嚴求情,畢自嚴竟被放了出來,而且官復原職。清官員力薦畢自嚴處理福建亂局,溫體仁自然不會同意,一番明爭暗鬥之後,已是五月了,鄭芝龍攻陷延平府,直
建寧,朝廷用畢自嚴總理軍務,要到南方來了。
趙謙獲知了這個消息,與韓佐信等人徹夜長談,朝局變故,讓人措手不及。
“聞元輔與內監曹化淳有隙,東林黨人伺機與曹化淳聯手,罷職的周延儒也回到了復社,東林氣焰又起。曹化淳在皇上面前直指元輔有黨,皇上起疑,命錦衣衛暗查,元輔此時情況不容樂觀。”趙謙皺眉說道。
復社乃明末文社。崇禎二年成立於吳江(今屬江蘇),系由浙西聞社、江北南社、江西則社、歷亭席社、雲簪社、吳門羽朋社、吳門匡社、武林讀書社、山左朋大社、中州端社、萊陽邑社、浙東社、浙西莊社、黃州質社與江南應社等十幾個社團聯合而成。主要領導人為張溥、張採,他們都是太倉人,又曾同窗共讀“形影相依,聲息相接,樂善規過,互推畏友”時人稱為“婁東二張”明代以八股文取士,讀書士人為砥礪文章,求取功名,因而尊師友,結社成風,而以江浙一帶尤其。萬曆後期政治
趨**,到天啟年間更出現了閹黨擅權局面,自內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撫,都有人甘當魏忠賢的死黨。張溥等人痛
“世教衰,士子不通經術,但剽耳繪目,幾幸戈獲於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長郡邑不知澤民”所以聯絡四方人士,主張“興復古學,將使異
者務為有用”因名曰“復社”韓佐信端起茶杯,現被喝乾了。趙謙見罷喊道:“來人,換茶!”房門推開,趙謙一見,端茶之人竟是饒心梅,頓時有些驚訝,但因韓佐信張岱在旁邊,趙謙也不便多說,只覺得饒心梅大病一場,身體更瘦了,臉
有些蒼白。
饒心梅偷偷看了幾眼趙謙,換完茶,便退了出去,帶上房門。
韓佐信這才嘆聲道:“天心難測,我等做臣子也不好妄自揣度。只是…恐怕我等一開始便想錯了。”趙謙道:“何處錯了?”
“周延儒被罷,人曰因為貪墨受賄,實則不然也。東林勾連天下士人,周延儒為東林領袖,不見容於皇上,故非罷不可。溫閣老以無黨標榜,長期致力打壓東林,深得聖心,故皇上起用溫閣老為輔。現今溫閣老培植黨羽肆無忌憚,為廠衛所察,故使皇上有了警覺之心。大人身為封疆大吏,與元輔關係非常,不可不慎之。”趙謙恍然,深以為然。所謂政治上犯法可以,犯錯萬萬不可,便是這個理。
“畢自嚴南下,不知意何為,是戰是和,高深莫測。”趙謙沉
許久“東林自以為得勢,便上下活動,周延儒反而沒那麼快回到內閣,卑職覺得,畢自嚴出獄,不可小視。”韓佐信道:“只能等畢閣老到了,才知道他的打算,我等再見機行事。”這時外面傳來了一聲雞鳴,趙謙向,門外的心腹侍衛問道:“幾更天了?”侍衛答:“五更了。”五更天,在京師那會,該上早朝了。趙謙起身:“佐信、二弟,都回去休息會罷。”張岱整個晚上沒有說多少話,他在政治上畢竟不是太內行,不過趙謙遇事還得喊上他參加,至少要讓別人知道團隊的目的動向。
趙謙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間,見西廂房那邊的燈亮著,正是李香君住的屋子,便信步走了過去,長隨小林見罷正要告退,趙謙叫住他:“你就在這裡等我。”趙謙走到窗下,聽見李香君的聲音,聽語氣她好像不太高興。
“枉費姐姐這麼心疼他,姐姐好不容易從鬼門關過來了,他就像一點都不關心一般,不去接姐姐也就罷了,還找了一幫子臭男人,聊了大半夜,想起就讓人心寒。”然後是饒心梅的聲音,只聽她低聲問道:“你在眠月樓做琴師,是不是收了黃老闆的金銀珠寶?”李香君:“…”然後又是饒心梅的聲音:“姐姐以前心有仇恨,趙大人不計較,仍然留我在身邊,那是大人的懷。這次姐姐從鬼門關走了回來,也想明白了,咱們家雖遭大禍,罪不在大人,大人只是以天下黎民蒼生計,依律查辦。大人並非貪鄙之人,我們不能仗著寵愛,便肆意妄為。昨
姐姐病癒,大人只叫妹妹來接我,故意冷落,那是在給我們姐妹敲一個警鐘。妹妹,咱們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趙謙聽到這裡,心道還是饒心梅有見識,頗識大體。不過現在想來,貪鄙不貪鄙,其實也無關緊要了,進退之要,實在是政治立場要站對,不然你就是個大清官,也不得善終。
李香君道:“大叔真是像姐姐說的那樣麼,真是好可怕哦。”饒心梅道:“姐姐的病調養好了,大人昨真有要事,姐姐也可以暫緩回府。大人只叫妹妹來接我,其用意,還不明白麼?妹妹,你也不小了,該懂點事。我們現在已不是大家閨秀,爹爹不在了,我們要自己面對生活,妹妹懂了嗎?”李香君哽咽的聲音:“姐姐,我明白了,嗚嗚嗚…”饒心梅道:“如果不是大人收留,我們可能真會淪入風塵,做皮
之事。大人身居浙直總督高位,妹妹要注意一些事兒,不要圖好玩便老往眠月樓跑,那些地方,不是應該常去的地兒…”趙謙聽到這裡,轉身離開,心道每個人生存在這世上都不容易啊。當官的猜測皇上的用意,下邊的人,又猜測東家的用意,不用心思,如何能立足於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