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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兄弟生平最喜劍法。”
“久仰碧姑娘大名。”
“還望能不吝賜教,隨手指點一二。”
“選隨便我們哪個都可以,另一個絕不幫忙。”
“只是切磋技藝,不傷和氣,點到為止,還請諸位做個見證。”這兄弟兩個一人一句,說的卻既有默契,若不是方臉陳德看起來略微年長,形貌與陳榮也頗有幾分差異,還真容易被當作一胎孿生。
這種惱人的切磋討教,在諾大的江湖中每不知要發生多少,偏偏若不出手,往往便會被當作自愧不如,認了下風。
尤其這些急著闖出名號的青年男女,更是將挑戰視作揚名立萬的捷徑。剛才馮姓漢子還能算是氣話,崔姑娘忽略也就罷了,這種正經八百的邀戰,才真叫難辦。
二十多顆腦袋一起轉了過來,都想看看她要如何應付。崔姑娘淺淺抿了口水,那水有些太熱,她稍稍撤後一些,攏起櫻輕輕吹起氣來,竟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陳家兄弟的臉登時變得有些難看,陳榮將面帶怒
的大哥輕輕一扯,朗聲道:“崔姑娘,我兄弟二人堂堂正正向你討教,你就算不敢應戰,也總要有個回話吧?”邀戰不成,便是挑釁,如果崔姑娘仍不出手,至少在這班江湖漢子眼中,就已和
怯無異。偏偏崔姑娘仍是八風不動,只是將吹溫了得開水送入
畔,緩緩喝了起來。
那小廝在一旁也不慌張,仍是笑嘻嘻的來回打量周遭各人等,像是見慣了這種場面,早就不以為意。
“既然如此,那在下得罪了!”陳德子更燥,抬手將陳榮撥開,側手一抄,已將劍柄緊握掌中。崔姑娘此時卻才將手中水杯放回桌上,瓷底木面一碰,發出噠的輕輕一聲。這一聲中,陳德的手已揚起。可所有人都沒聽到本該出現的那一聲龍
,也沒看到本該出現的那一道寒光。
隨著他的手一道抬起的,竟只是一個劍柄而已。那寒光閃閃的三尺青鋒,竟齊斷在了劍鞘之中。崔姑娘放穩水杯,回手搭上劍鞘,水眸一側,淡淡瞥了小廝一眼,似是在責怪他為何不快喝水,方便快些上路。
那小廝嘿嘿一笑,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了兩口,一抹嘴巴,道:“成成,小的馬上就好。”這主僕二人,竟好似誰也沒把那兩兄弟放在眼裡。屋內這二十多人,此刻倒已都知道,這看似嬌怯怯弱不
風的秀美少女,確實有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資格。
陳德捏著手中劍柄,臉上一陣青白錯,手背青筋暴起,卻不敢移動分毫。這四十多隻眼睛,沒有一隻看到這位崔姑娘是如何出手,更不要說那足以無聲無息擊斷
鋼長劍的凌空虛勁是多麼驚世駭俗。
即便先前還有幾人存有挑戰之心,此刻也隨著冷汗得乾乾淨淨,陳榮僵在兄長背後,更是連顫動不已的手掌都偷偷從劍柄上拿開,握出緊纏的白絹,
出一片溼痕。崔姑娘輕輕呼了口氣,提起桌上包袱緩緩包好,跟著緩緩站起,向門外走去。
眾人望著她苗條倩影,裙下蓮足堪堪一握,纖如柳盈盈
折,
背削肩,楚楚可憐,哪裡像個轉瞬之間便能斷人兵刃的一
高手?
隨之而來的,便是混雜著濃厚好奇的擔憂。這樣一個女子,趕來參加暮劍閣的喜宴,所為何事?酒肆內的諸人紛紛沒了胃口興致,崔姑娘才走出去,便一個個結賬起身,跟在後面,也再沒有人多看一眼陳氏兄弟。
一場轉眼分出勝負的甚至稱不上切磋的手,彷彿已將西川雙劍這個名號從酒肆中就此抹去。
不出數月,也許便是整個江湖。白阿四抬起手抹了把汗,扭頭望了一眼屋內,僅剩下的兩個身影,已有一個沮喪萬分的跪在了地上。
他輕輕嘆了口氣,掩上了木門,決定晚些再進去收拾。迴轉身子,那一主一僕走的著實不快,一眼望去仍未到山道彎折之處,頗難為一眾江湖豪傑慢著子亦步亦趨。
想來今不會再有什麼波折,白阿四
了一張板凳坐下,可還沒歇口氣,搭手一望,遠遠低處一頂紅花小轎,由兩個壯士漢子扛在肩上,大步
星走了過來。
轎子左右,跟著四名妙齡少女,四個雖都揹著寶劍,其中一個卻穿著水紅裙褲,合歡小褂,挽著雙心環髻,手裡還提著一隻扎口母雞,眉心點了一粒硃砂,粉黛覆面,心妝點,竟像是臨時充作了伴嫁儐相。
另外三名女子則是一般的黃衫青裙,素面朝天,形貌雖略有高低,但也都稱得上秀美可人,比起方才驚起一番波瀾的碧綠姑娘,也不遜太多,只是倒有兩個開面束髮,一望便知已然名花有主。
儐相伴嫁在旁,轎中自然便是大禮之前不可見人的新嫁娘了。白阿四登時跳起,招呼來白嫂準備茶水,賓多
,唯有這一撥,決計不可怠慢半分。
峨嵋此代俗家女弟子中,年紀最輕的五人素來好,情同手足,人稱靈秀五娥,此次白若雲大婚的對象,便是其中五妹。另外四人,大姐鍾靈音,三姐齊秀清都已婚配,田靈筠與宋秀漣這一大一小則待字閨中,反落到了小師妹的後頭。
白阿四連裡聽那些江湖豪客信口閒聊,早已知道這次送親,峨嵋掌門清心道長並未隨行,而是另有要務提前出發,護著孫秀怡北上成親的,自然便是靈秀五娥中的其餘四個。
兩相印證,這紅花小轎中載的是誰簡直一目瞭然。嫁妝行李都隨著清心道長先行一步,這小轎一路跋涉,倒也安穩低調,不致多生事端,至於今掛了紅花上了妝容,也是因為已經進到暮劍閣的地頭,不需再額外謹慎。
“幾位女俠,在小的這兒歇歇腿腳,喝口熱茶再趕路吧。前面就是山路,還是養養神的好。”白阿四一邊招呼,一邊將一張較為平整的木桌從屋內搬了出來,挑了最乾淨的杯子擺放整齊“白家老爺特地打過招呼,可不能叫新娘子受了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