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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之計罷了。”芸芸倒並不十分惱,彷彿也不大介意今李十一將她捆上幾個時辰,她面上一派輕狂,也不接李十一的話,只笑問她:“今的賬先放一旁,李小姐先前引誘我,又如何說?”李十一難得地語。宋十九鼓了個幸災樂禍的腮幫子。

雖說李十一言明無惡意,芸芸卻實實在在地領教了她的本事,軟硬兼施一通,也不大能嚴詞拒絕了,舞小姐最是識時務,槓了一句找回場子,便風采翩翩地順著臺階下,端酒噙一口,問她:“何事尋我?”李十一將酒杯攥在手裡,漫不經心地摩挲表面:“我有要事,尋螣蛇藏身之地,先前探得螣蛇於仙樂斯現身,又知曉姑娘身上有神獸的氣息,因而想問一問,是否得知螣蛇的下落。”她還藏了半截話沒說,螣蛇月前現身仙樂斯,芸芸正是此地的舞小姐,又情輕狂,或許同阿音一樣,納了螣蛇的魂才墮入風塵,若是如此,詢問芸芸前些子是否有什麼變故,興許能追到螣蛇目前棲身之處。

從前參悟阿音之事時太晚,螣蛇早躥了個乾淨,如今近在眼前,她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抿了抿雙

芸芸皺眉聽著她的話,眼裡的茫似霧一樣,生生想了好一會子。李十一也未催她,只默默又飲了兩口酒。

未過幾分鐘,芸芸才將眉頭鬆開,暖酒入了肺,醉意自喉頭嘆出來,她捏著杯口在手裡轉,一會子才道:“若是這樣,卻實在是個誤會。”

“我體內是有神獸的氣息,卻不是螣蛇。”她將酒擱下,含著複雜的笑意望著李十一。

李十一抬眼看她,眉心起了突兀的溝壑。

這是頭一回宋十九受到了她的失落,哪怕只是極其細小的一瞬,可出現在氣定神閒的李十一身上,比她眉間曲折還扎眼。

“不是螣蛇?”宋十九替李十一問出口,“卻是什麼?”芸芸在她的神裡挽一笑,驚心動魄的長夜歸於寂寥後,總容易敲打人的傾訴,她將散下的頭髮往後一:“要說因由,倒是一二百年前的事了。”說話間店家將熱騰騰的大腸面上來,滷得筋道的辣和著彎彎曲曲的米黃細面,獨特的香氣裹挾其中,再伴上一筷子鹹菜,是長夜裡最果腹的宵食。李十一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卻仍舊一言不發,將筷子燙了,把面拌勻實,送到目不轉睛的宋十九面前。

芸芸若有所思地瞧著她們的動作,從旗袍下的長絲襪裡摸出一包煙,出一夾在兩指間,問店家借了火,眯著眼線深深一口。

“我原本不叫芸芸,叫芸娘。”第51章多情卻被無情惱(十二)芸娘?宋十九嚼著面線,同李十一對視。

“我的丈夫,名喚沈三白,乾隆二十八年生,長洲人。”芸娘添一句,“便是如今的蘇州。”沈復,《浮生六記》。李十一眼裡漫上了然的神,支起小臂手背抵著下巴,靜靜聽她娓娓道來。

“我同夫君琴瑟在御,繾綣情深,是一等一的恩愛。夫君子溫柔,人也和氣,若說有什麼美中不足,便是公婆不大喜歡我,因著我善妒。”

“凡天下女子,若有了意中人,自然是想佔盡天下獨一份恩愛與憐寵,哪裡有不嫉妒的呢?”嫉妒?宋十九將筷子停下來,出絹子沾了沾角,仔細思索這個道理來。

“彼時我不大明白,世間之事不必盡善盡美,只因著這一點子白玉微瑕,磨成了心頭病,萬般剋制恭謹,以求能討公婆喜歡。”她吐出一口菸圈:“機緣之下,我便得了靈貓。你說的神獸之氣,大抵是這個。”

“我自幼好書,於《山海經》裡頭讀到過靈貓,別名‘類’獸,雌雄同體,狀似狸貓——‘食之不妒’。”宋十九一怔,見李十一亦愣了愣,心有所想地看著芸娘。

“不錯,”芸娘點頭,“吃了靈貓,我便喪失了忌妒心。”她拿過一個空杯子,將菸灰彈在裡頭,睫垂下來,在臉上佈下烏黑的陰影,彷彿一折子戲終於拔到高音,腔起伏得厲害。她說:“後來,我遇見了憨園。”

“憨園是我女扮男裝,同阿復虎丘遊玩時所識,她雖出身風塵,卻才貌俱佳,是難得的妙曼佳人。我存了作大度賢婦的私心,想在公婆跟前擺個孝順,又因著靈貓的緣故,便替夫君求娶她,納其作妾。”

“她起先不知,同我往來幾回,飲酒對歌,甚是投契,我便與她義結金蘭,並贈鐲相定,她戴上鐲子,臉便同那天邊的雲霞似的,紅得嬌豔,也紅得醉人。”芸娘笑盈盈的,透過水的宋十九,將眸中雲霞暈染在她的兩頰。

“不曾想,”她的食指點了點菸管子,“我同她道出實意,那晚霞卻似被霜花兒打散了,她抖著眼神瞧我,顯見不可置信。我捉著她的手同她細細言明,又令夫君贈了她幾副畫兒,她不做聲收了,只反覆問我:你當真如此想麼?”

“你當真……如此想麼?”瞧我同他卿卿我我,瞧我同他舉案齊眉,瞧我同他共挽鹿車。

芸娘喃喃重複一回,停住了言語。

她那時在憨園支離破碎的問句裡壓了壓心臟,那裡頭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驟然沉寂的故事像被錮在了時光裡,帶著戛然而止的倉促,芸娘攜帶並享受這樣的倉促,刻意將語言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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