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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石子。
她忽然想起那一晚在花園裡見著的跳舞的姑娘,月紗絹似的
光淌在她的身上,將她包裹得熠熠生輝,她卻渾然未覺,從不曉得自己曾將如此美好的背影烙在了窗邊人高高在上的眼睛裡。
李十一抬眼往二樓看,宋十九的房間一片漆黑,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再不給人窺探的機會。
失落來得倉促,令李十一沒了賞花的心思,埋頭往回走,正走到大門處,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要外出的宋十九。
她穿著平底鞋,頭頂只夠到李十一的鼻間,見著她稍是愣了愣,而後便迅速地低下頭去,後退一小步讓了路。
憋了幾的火便在她細小的動作裡“噌”地生了出來,面無表情大概是李十一生氣等級最高的一樣,此刻她便這樣望著她,微微偏著頭,連眉頭也未皺一下。
宋十九抬頭看她,將蒼白的小臉自下而上地放置到李十一的視線中,李十一幅度微小地搖了搖頭,眼裡壓抑的涼意一瞬間成了柔化的探究,緩慢又不容拒絕地回敬至宋十九的雙眼。
她的目光令宋十九的兩腮起了一層難以招架的小栗子,她動了動嘴,彷彿想要說什麼,最終埋下頭,作了一個想出去的動作。
李十一卻沒讓。
她立在中央,靜靜看了宋十九五六秒,直看得她了
鼻子,才將腿一撤,靠到門邊,望著她走出去。
再回頭時猝然撞進阿音的眼裡,阿音靠著欄杆望著她,身段同白瓷花瓶似的凹凸有致。
接到她的眼神時,阿音才驟然明白了一些東西,原來從前瞧見的李十一對宋十九的情,竟是李十一克制同遮掩過的,只是偶然才輕飄飄地浮上來,彷彿沒有什麼重量。
乍然瞧見她來不及回收的無措和悵然,才令人遽然察覺這份剋制的存在。
她對李十一沙漏一樣逝的怨懟似塌方似的急速少了一大塊。一方面,無論如何,她十分
李十一曾有意無意地在乎過她的
受;而另一方面,她明白了
情這玩意著實混蛋,有人折磨你,便有人或直接或間接地折磨她,無人能全身而退,也無人能永遠立在雲端,享受旁人愛意的照拂。
她實在不應將李十一判定為加害者。
於是她施施然挪了挪步子,對李十一道:“她的狀況實在不尋常,想必是有緣故。你暫且上樓歇著,待晚些時候,我替你問問。”李十一頓了頓,同她說:“多謝。”阿音笑了笑,轉身往樓上走。
原來有一李十一也會因旁人對她道一聲多謝,原來有一
,她也能坦然受了這聲多謝。
第57章誰令相思寄杜蘅(六)李十一見盡人鬼事,卻從未養過貓,不曉得成裡繞在跟前的小雪糰子怎麼就遠遠兒地趴著,
球同小魚乾全無了
引力,偏偏那貓爪又利利地撓著人的心,令人又是疼又是癢,卻捨不得放它自由。
這隻貓叫做患得患失。宋十九養的,放到了李十一的院子裡。
貓兒的爪子撓到深夜,撓得李十一廢了三張寫字的宣紙時,阿音才敲開了宋十九的門。
她望著宋十九披散的頭髮,因拆了髮髻而略微卷曲,從前她的頭髮卷著時似個巧的玩偶,也不知是不是瘦出了稜角的緣故,此刻纏繞幾縷髮絲在頸間,竟有了一些楚楚的可人。
“阿音。”她有些恍惚,手裡轉著一枚眼生的印章。
那印章原本是她同李十一接吻後,偷偷刻了想贈予她的,因著配紅的穗子抑或黑
的穗子糾結了兩天,後來便未送得出去。
阿音隨她進去,將手裡架著的兩個高腳玻璃杯擱到桌上,拔起了一瓶葡萄酒,倒得剛剛沒過杯底,笑道:“五錢蒐羅回來的洋酒,只得這一瓶,你可別同塗老么說。”宋十九“嗯”一聲,牽動嘴角算是笑了笑,坐到桌邊,纖細的小腿光
著併疊,斜斜地支撐姣好的身姿。
她將晶瑩剔透的酒杯拿起來,舉至眉端輕輕晃動,睜著眼靜靜看,猩紅的體掛在杯壁,似有了跟隨的影子,她的瞳孔裡生出了好奇的神
,而紅酒折
的光影拓到她臉上,又恰到好處地規避了天真。
人通常說故事動聽,那麼心裡頭揣了故事的人,便該十分動人。
阿音同宋十九飲完了酒,也未急著說話,直到紅暈爬上了二人的臉頰,才拉著她鑽進被窩裡,攬著她說悄悄話。
她想起從前宋十九抱著枕頭來尋她說心事的模樣,也未過幾個月,卻似過了許多年似的。
宋十九如今不再窩在她的懷裡,只是難耐地將額頭抵著她的肩膀,待酒的熱氣漸漸散了,才輕聲說:“我也不想這樣。”她明白阿音的來意,也早想同人說,只是不曉得怎樣起頭。
話語裡不由自主的委屈漫得溢了出來,彷彿能聽見小姑娘的鼻酸,阿音安撫貓兒似的一下下她的脊背,直到繃直的筋骨漸漸鬆軟下來,才問她:“因著十一,是嗎?”宋十九的額頭在她肩膀處蹭了蹭,也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她並未回答阿音的問話,只是道:“我瞧見了,阿音。”
“我不曉得我為什麼會瞧見,但是,我瞧見了。”
“我瞧見你紅著眼睛望著十一,瞧見她在你跟前解衣裳,我聽不見你們說什麼,我拼了命地想聽,可是什麼也聽不見。”阿音的腦中“轟”一聲炸開,炸得耳畔嗡嗡作響,被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