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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隻船,在江心賞月,那才有趣。”寶玉道:“咱們的船就灣在這裡,妹妹要去也很方便的。”黛玉道:“我不過這麼說說,在岸上想著船上好玩,到了船上,也未必勝如這裡。”寶玉道:“好妹妹,既說了,怎麼又不去呢?”黛玉道:“半夜三更裡,又坐什麼船?大家看著,豈不笑話。”寶玉笑道:“有誰笑話你?我陪你從蘇州直到這裡,你只算陪我到船上走一趟,還不成麼?”黛玉被他央及不過,說道:“要去就去吧。”於是寶玉拉著晴雯,黛玉扶著紫鵑,芳官、藕官帶了些酒果,及蕭管月琴等物,一路出寺門,向船上走去。船家正坐在船頭搖扇乘涼,看見了寶玉,忙道:“二少爺,這時候往哪裡去?”寶玉道:“我們想坐船到江心去玩玩。”船家道:“江面上兜兜風,滿風涼的,二少爺要去,等我喊起夥計來。”一面招呼搭跳板,打扶手,一面便招呼寶玉等上船。
寶玉見黛玉走到跳板上,有些發怯,忙道:“這跳板生來是這樣顫悠悠的,只管放心走,不要緊。”大家都上了船。船家一篙撐去,那水底的月亮就象戳散了似的,晃了幾十道的銀線。走到江心空處,月亮更看得清楚。水面上罩著一層煙靄,兩岸遠近諸山都象在煙中睡著了。寶玉、黛玉攜手站在船上,賞玩一番。下了船,就叫把船上的燈都熄了。那月亮一直照到船上來,半邊船都是白的。晴雯道:“咱們到月宮裡去過,如今望著它,不知隔幾千萬丈遠呢。”藕官道:“你看月亮裡那棵大娑羅樹,還看得很清楚,不知那嫦娥可瞧得見咱們。”紫鵑道:“怪不得到月宮裡那麼冷,這會兒照到我們身上,還是冰涼的呢。”芳官笑道:“那是
水珠兒沾溼了,姐姐你看我這衣裳上,也溼了一大片哪!”寶玉道:“咱們把酒拿出來,大家喝點,解解涼氣裡。”芳官聽了,忙拉著藕官,將帶來的酒果拿出,擺了半邊桌子。寶玉拉黛玉的袖子道:“好妹妹,你也喝點,看著了涼。”黛玉道:“我不喝麼,你不用讓我。”寶玉強拉她一同坐下,大家隨意喝酒。
寶玉喝了一杯,手拍著船板,唱那“明月幾時有”一段樂府。黛玉道:“寶姐姐不在這兒,你裝的什麼瘋?難道又唱山門麼!”寶玉笑道:“咱們索瘋個夠。芳官,你把月宮的雲仙曲唱給我聽聽,只叫藕官吹笛子就合上了。”芳官道:“我可記得不大全。”寶玉道你:“你漏了那幾句我給你補上就是了。”當下理了一遍,只短七八句曲詞,寶玉替她補上,便吹唱起來。
晴雯一眼看見月琴,笑道:“可惜沒人會彈,白帶了它來。”寶玉道:“藕官倒會彈,你替她吹笛子吧。”晴雯道:“我吹的笛子哪裡受聽,你幾時聽我吹過?”寶玉道:“那回咱們到梨香院去,你不是吹給齡官聽的麼?你還要瞞我?”晴雯無詞可賴,只得接過笛子來,一時歌喉徐引,絲竹並奏,趁著江風度去,真個響遏行雲。寶玉聽了大樂。黛玉笑道:“我說你俗你不服,哪有這麼鬧著賞月的。”寶玉道:“若講雅趣,非你一曲瑤琴,不能解穢。”黛玉道:“這也不是彈琴的地方,就要彈哪有好琴呢?”寶玉道:“寺裡的方丈靜修就會彈,他必有好琴,咱們借來一用。”黛玉扭頭道:“什麼臭和尚的東西,拿了來我也不彈。”寶玉只可作罷。
一時雲仙曲唱完,寶玉興尚未盡,說道:“剛聽到好處,偏又完了,再唱些別的吧。”芳官道:“唱什麼呢?唱段小宴好不好?”寶玉道:“好是好,聽得太了。”藕官道:“唱段藏舟罷。”寶玉道:“太悲涼了,沒意思。”黛玉道:“前兒那出別女,掏了沒有唱,揀兩段好的,叫藕官
臉吧。”藕官道:“那麼著,芳官替我彈月琴,二爺挑哪兩段,指給我吧。”寶玉道:“先唱那段沉醉東風何如?”藕官答應了,於是芳官彈起月琴,仍是晴雯吹笛。只聽籍官曼聲唱道:俺爹爹皓雪滿顛,怎教我不臨去悽戀。爹只道外婆憐,那如爹身畔。這一行幾時再見爹面,望爹隔天,望娘隔泉,祗愁影隻形單,誰替照管。
唱得纏綿婉轉。黛玉聽了,不由得芳心酸楚,眼淚繞著眼圈兒轉。寶玉瞧出,說道:“這段唱完,別再唱了,你看那漁船上都熄了燈,想必是不早了,若唱到大天亮,才是笑話呢。”一面便叫船家撐回去。那些江船上的人只聽得遠遠的一隻大船,又是吹又是彈,又是唱,還有許多女人說話的聲音,卻瞧不見人。第二天大家說起,還以為江妃攜偶乘月出遊,未免可笑。
寶玉、黛玉等因要逛松寥閣,在焦山又住了一,剛好看見江上的神燈,那神燈是在更深人靜時候,從江面一對一對地出來。先是兩個,又是四個,接著又是八個十六個,漸漸地越聚越多,滿江都是燈影。一個燈底下都有一個水鬼,各種怪狀不一。芳官、藕官看著都有些害怕,連黛玉也是見所未見。這是他們神仙方能見到,在凡人只瞧見滿江燈影罷了。
那晚黛玉對寶玉道:“明兒可要家去了,怕是我爹媽給老太太去信,說咱們走了,老太太等著老不到,真要著急哪。”寶玉道:“你的家鄉去過了,我還要去看看我的家鄉,那些莫愁湖、桃葉渡,難道不是名跡?”黛玉道:“不是我打斷你的高興,那些有什麼看頭。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