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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他扯下來,扯到地上,同我面對面坐在一處。我渾身都在顫抖,他又沒有在說話了,空調嗚咽一聲,持續運作讓它疲憊不堪,選擇在此刻自我調解,停上一會。
——他需要我。
我很快意識到這個事實,我連忙手腳並用,爬過去抱住他,下巴擱在他的鎖骨上,磕得生疼,但我毫無知覺,我巴不得再痛一點,最好將他的痛苦悉數轉移,由我承受。
很明顯,上帝不給這個機會。我只好咬緊下,滲出血珠,以拙劣的方式陪他一起痛。
怎麼會有人不愛沈路?
是因為他要回上海嗎,是因為他不能留在廣州嗎,我越想越混亂,一片混沌,死活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不愛他。倘若是我,別說廣州和上海,在地球另一端都要追他過來。
那是沈路第一次對我痛下殺手,不動一兵一卒,真真是兵不血刃,讓我從裡到外死了個透徹。
幾個小時前他又故技重施,一具活屍在街頭遊蕩,二十分鐘的車程化作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沒有辦法,活屍也是要回家的。
我生平鮮少的狼狽都是在他面前,今天破例展現給全上海人民一同瞻仰了。一個笨拙的醉鬼扶著欄杆,橫跨幾公里,一路進行醉酒行為藝術表演——搖搖晃晃,走一步歇三步。
小區門衛自然認得我,也曉得我和沈路同住。老伯戴上眼鏡,從崗亭探出頭來和我說話,阮先生啊,你朋友在不在家啊,要不要我撥號給1801,讓他下樓來接一下你啊。
一陣血氣上湧,我連連拒絕,手指攥著欄杆,和老伯說,謝謝您了,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進了樓道,在電梯口坐下來。十一月的夜裡,風嗖嗖,還好小區管理得當,我一踏進樓道,密碼門應聲合上,隔絕了外頭的夜風。
瓷磚冰涼,就當給我醒酒了。
我想——真是個蠢貨。十幾歲時還能稱得上一句漂亮蠢貨,這是讚美呢,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滿二十九,怎麼能擔得起漂亮二字。
我該上樓去告訴他呢,我這個百無一用的廢物,從頭到腳,從身到心,是死是活,都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
這話放十年前,我還學不會怎麼表達,蓋彌彰地講,哥哥,我不喜歡夏翊。卻忘了之前是怎麼在他面前繪聲繪
地誇讚,誇讚小竇唯太酷了,我好喜歡,好喜歡這種
覺。
對不起,我該咚咚磕兩個響頭,給竇唯道歉。
擱當時的情境,他能信就怪了。
我垂頭喪氣,這不能怪我,像我這樣的蠢人,總是要死一回才能曉得利害。往後的幾年,我縫縫補補又活了過來,能活多久全指著沈路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