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乘桴浮海浪裡且伴閒鷗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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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心來,醒言示意身後幾女收起武器,然後自己陪著笑臉上前去,一抱拳和聲說道:“呀!不知是山神大哥前來,小弟未曾遠,失禮失禮!”見他客氣,那恩戴德的赤虎山神趕緊立住身形,便要抱拳還禮。正在這時,和他同來的那位青兕(si)野牛怪,卻不管別人樂不樂意,雙手忽的向前,只管將自己捧著的物事硬到醒言手中,然後甕聲甕氣的說道:“給你!”

“…虎兄,這是何意?”饒是少年力大,突然入手一大陀死沉死沉的鐵塊,也頓時把他鬧個大趔趄,一時都差點摔趴下!心中不解,便側臉問這位相識的虎頭山神。

看見這情形,赤虎山神也甚是尷尬,趕緊跟他解釋:“小恩公莫怪,我兄弟就是這牛脾氣,不曉得說話。”

“其實是這樣,青兕老弟今過來,也正是想請你幫忙。”聽虎頭山神解說了一陣,醒言這才知道,眼前這個犀牛怪,也是南荒中某處草澤的神怪。現在手中這把被他強過來的重鐵,半個時辰前還是這青牛怪的兵器,一支極為沉重的狼牙

這狼牙,和虎頭山神之前那把嗜血鉉斧一樣,也是出必飲血的物,戾氣極重。而且這沼澤牛神,和其他靈犀一樣,天又不喜歡看到自己的影子,每次到河溪邊飲水,都要拿狼牙把靜水攪亂後才去水喝。只是這狼牙乃染血物,每次把它放入水中,都會把甘甜清水變得和鮮血一樣,滿是腥氣。因此,自從昨晚看到這黑甲少年將虎神大哥的嗜血魔斧變得清光動,仿若神兵一樣,這犀牛澤怪也動了心思,一大早便去兇犁長老那兒,好說歹說也請他將自己的魔兵熔成本來頑鐵的模樣,然後拉上赤虎山神,一路急趕跑到這,好請這位妙手無雙的小哥將它變成神氣內蘊的兵器。

聽過虎頭山神這番解說,醒言面上倒出些難,似是好生遲疑。一見他面作難,那赤虎山神著了忙,以為醒言要推託,便趕緊給自己的兄弟解說:“咳咳,這位正道恩公莫怪,其實這兄弟和我一樣,雖是魔族中人,但向來偏安於荒山野澤,和正道人士從來沒什麼衝突。有一次,他還和一位正教中人不打不相識呢!”這虎頭山神果然比他那位笨嘴拙舌的兄弟強得多,自從早上從長老那兒得知他的恩公並非魔道中人,他這時就留了心眼。一見醒言神猶疑,便猜他是因門戶之見不肯援手。若真是這樣,那他這蠢笨兄弟可就虧大了。那兵器中的魔靈,可是這樣容易練得?多年的心血,很可能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因此,平時說話也不怎麼利索的虎頭山神,心中一急,這解說之辭居然說得暢無比,末尾那一句,更是神來之筆。事實上,這一百多年來,這位青兕老弟對那位唯一過手的正教中人,一直都是念念不忘;因為他現在真變成獨角牛頭,就是拜那位高人所賜。當然這話此時不便明說,為了能和醒言這正道中人套近乎,也只好粉飾借用了。

費著好大心思好不容易說出這番話,赤虎卻見那少年忽然笑了起來,跟自己藹聲說道:“虎大哥切莫相疑;既然你們好言相請,我又怎會因魔道之別而推託?我現在只是在為難——”

“為難什麼?”赤虎與青牛一齊緊張。卻聽少年說道:“我為難,是因為我還沒見過這位牛大哥鐵的確切模樣!”

“…原來如此!”於是接下來,這兩位山澤神怪,便手舞足蹈吼吼鬧鬧的跟醒言比劃起來。等被當作鑄造師傅的少年幫青兕牛怪恢復了兵器原樣,時間已是將近中午了。

送走千恩萬謝的怪,這上午已剩不下多少空閒讓他們打探。不過從剛才和赤虎青牛的閒談中,醒言也得到一個重要的消息。赤虎他們早上聽天魔長老說,今整天都不召集大會,空出時間來讓各位遠來的賓朋貴客,好好遊覽一下犁靈海島的風物。當然,那長老也說了,本島上有些地,還是請大家輕易不要涉足。

聽順便傳話的虎頭山神說到這裡,醒言嘴上“嗯嗯啊啊”的搪過去,心中卻大喜道:“哈~真是天助我也!這樣我們也不必留神應付。至於什麼地,今咱卻正要大探特探——萬一被發覺,就推說這位赤虎老兄口音太重,我一時沒聽懂!”心裡打著這樣如意算盤,他們一時倒也不急出門。等用過午飯,又養蓄銳一陣,他們這一行四人便輕裝簡從,在這海外靈洲上閒逛起來。

“唔,打探出龍馬的確切藏身之處,至少也得費得一兩天時間吧?”來之前,醒言就把這打探任務的困難程度估計得很充分。那魔洲長老並非常人,隱匿龍馬之處定然機關重重,偽裝無數,怎會讓外人輕易探得?出發之時,醒言便跟幾個女孩兒認真待過,讓她們不要輕易氣餒。

只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有些讓人出乎意外。原本想得極為複雜的事情,竟似乎變得非常的簡單。出發沒多久,只靠著瓊肜和靈漪對水草鳥獸分外銳的靈覺,一路探尋,竟讓他們輕易就發現天魔隱藏四瀆龍駒的場所!

話說他們一路半飄半走,掠過一連串婉轉相連的海嶼,不多久他們便看到一處綠樹蔥蘢的海島。這處海島,和之前犁靈洲主島紅巖火樹的風格不同,島上到處都是大片的闊葉綠樹;放眼望去,蔥蔥蘢蘢,樹木間許多小蟲子飛舞,處處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按照二女的靈覺,四瀆那些被盜走的龍馬,就應該藏在這座綠海島之中。

雖然一路上並沒碰到什麼守衛,但快要到達目的地,醒言幾人還是不敢怠慢。按著靈覺,預先測好隱藏龍馬的大致方位,醒言便和靈漪她們一起,施術潛入水底,在碧綠海水中潛行了大半晌,特意繞了好大一個***,才敢漸漸潛近這座綠島的東南部。那處正是有可能關押龍馬的地方。

靠到近處,他們仍不敢冒頭,隻立在近島海底的礁岩上,透過清澈澄淨的海水朝上看去。

透過微微晃盪的水波,醒言看到在前面島嶼近海的邊緣,正有一片廣大的灘塗。銀白的沙灘泥塗上,生長著無數肥大的水藻。這些深綠水草之間,正徜徉著許多光似雪的龍馬。這些雪白的神駿龍駒,鬃鬣飛揚,四蹄生霧,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下形成一副鮮明的畫圖。

看著這些悠閒的龍馬,若不是灘塗邊還有一圈若有若無的淡紫火牆,還以為這是一處寧靜安詳的馬場。

在水面下仔細觀察了一陣,醒言便輕輕抬起手指,指了指灘塗上方那片白雲悠悠的藍天,對靈漪努了努嘴。見他指示,靈漪會意,仰起俏靨稍稍看了看,便拉過少年的手掌,在掌心劃寫道:“有頂”覺到手中的字兒,醒言點了點,然後又看了看那圈淡若無物的火牆,再向靈漪示意。這回靈漪認真看了看,讓後在他手心劃道:“易破”劃完“易破”二字,心急的龍女便要動手。近在咫尺的少年只聽“呼”的一聲,便是一道銀光閃過,然後周圍水波一陣動盪,靈漪兒已是兵刃在手。

說起來,這還是醒言頭一回看到這位四瀆公主的兵器。這時在澄碧海水中看去,靈漪手中拿的,正是一隻線條宛轉、華光燦然的月形銀弓。

見她急著便要破水而出,醒言趕緊將她的裙衫拉住,擺擺手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然後這幾人,就在他帶領下從清碧海水中悄悄離去。

等到了之前出發的地方,才一出水,滿腹狐疑的靈漪兒便著急問道:“醒言,剛才為什麼攔我?我看那制火牆很簡單,只要我銀月神弓去,瞬間便可將它破去。然後我們便可從水路驅走龍馬,不到半晌功夫便可返回我四瀆龍域。”聽她相詢,醒言認真答她:“這事兒恐怕沒這麼簡單。之前聽你陳述雲牧丟馬情狀,再從我昨晚那一番對答中細細觀察,此地的天魔長老智謀絕非常人可及。這守護制看起來越簡單,我們便越要小心提防其中陷阱。”

“歷盡艱辛奪來的龍馬,守衛怎麼會這麼馬虎?”聽得他這一番解釋,靈漪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便再沒什麼異議。當下,生怕夜長夢多的四海堂主,探出手去,將那位還在海水裡吐泡泡玩的小瓊肜一把從淺灘中撈起,然後各自施術烘乾身上衣物,一路東張西望、搖搖擺擺,作出一副專心觀賞海島風光的模樣來。

這樣的觀光賞景,開始時還只是做做樣子;只是慢慢的,這幾個少年人便被引到海島風情萬種的旎風光中去。徘徊於藍天白雲之下,連於碧海銀沙之上,便讓這幾個神清氣雋的小男女一時忘了歸途。

不知不覺,便已到了黃昏時候。沉到海面風波之中的落夕陽,在澄碧的波濤中拖曳出逶迤萬里的紅霞光;紅彤的夕在霞濤中載沉載浮,彷佛對這浩淼的碧海戀戀不捨,久久不願離去。而那熠熠熒熒的霞波,飄飄蕩蕩湧到眼前的海灘上,便彷佛推來許多動的丹朱,將銀白的海沙染得一片嫣紅,於是那遠遠傳來的幾聲縹緲鍾音,也灑入這金耀彩的落霞斑斕。

面對這難得一見的海島落奇觀,醒言和幾個女孩兒全都在海邊礁嶼上看得入神,一時竟忘了說話。遠遠望去,夕陽下這幾個沐浴在霞光中的小兒女,就彷佛水畔幾隻頸偎依的幸福水鳥。

在夕陽中這樣脈脈無語,渾不覺時間從身邊悄悄溜去。又過得良久,才是醒言最先清醒過來。

回想起那幾縷鐘聲,也不知有何寓意,他便趕緊起身站起,然後拉了拉身旁蜷足在礁岩上的靈漪雪宜,示意她們現在應該回返。於是就這樣從海邊戀戀不捨的離去,一步一回頭的朝之前的來路行去。

一路徜徉,走過一處海島,那個好動的瓊肜又惹出些小小麻煩。這小妹妹為了撲一隻好看的瓢蟲,不知怎麼就忽然從樹旁的樹叢中消失不見。於是醒言便讓雪宜靈漪等在原處,自己去灌木叢中尋找。

在暮籠罩的樹叢中穿行片刻,卻總是看不見瓊肜的蹤影,醒言便有些焦急起來。正要開口大聲喊她,他卻發現有一片圓澄如鏡的水湖忽然呈現在自己的眼前。

這片偶然遇到的圓湖,在周圍綠樹的環抱中正是波平如鏡。天空中已變成深紫的雲翳,在波心投下紫的光華,將靜靜的清湖染成一隻巨大的紫玉圓盤。湖中偶爾泛起一點漣漪,便朝這邊投過來點點光亮,就彷佛閃亮的紫玉片一樣。而在那嵐煙暮靄染成紫的煙湖中央,又依稀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

這時候,正是暮漸起,這島心圓湖的水面又氤氳著一層白白的熱汽,便讓醒言一時也沒能看得清晰。

“難不成是瓊肜那小丫頭沒玩夠,又去湖裡耍玩?”於是少年趕緊運起他那好得出奇的準目力,朝湖中央那一點人影凝神看去——這一瞧,卻讓他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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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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