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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抬腿走了幾步,好像走在鬆軟的棉花堆上,每一步都很吃力。再呆一會兒,因為沒戴帽子,頭皮被風雪凍得發木,好像結了厚厚一層殼。
孫嘉遇站在雪地裡,雙手揣在衣袋中,愣了足有五分鐘,然後問我:“咱們有多少吃的?”我的心直沉下去,情況糟到這種程度了嗎?一樣樣出示給他看:六支香蕉,三個蘋果,一塊巧克力。就這麼多了,最多撐兩天。
早飯中飯,一人一香蕉。區區一點兒澱粉轉化成卡路里,頃刻就被寒冷
收得無影無蹤。
傍晚的時候,雪終於停了,地上的積雪更厚,沒過我的部,大概有一米二。
孫嘉遇說,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大雪。
我已經餓得有氣無力,幾乎支撐不起脖子的重量。平口口聲聲節食,現在終於遭報應了。藉口吃不下,把自己最後半
香蕉讓給孫嘉遇。他是男人,估計飢餓的
覺更加難捱。
他手裡拿著香蕉,卻忘了張嘴,直直盯著儀表盤,臉上是真實的恐懼。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如同被人頭打了一
,耳邊嗡嗡作響。
經過一天一夜的消耗,油量指示分明已亮起紅燈。
凌晨四點,發動機“轟隆”一聲響,徹底熄了火,暖風停了。
我絕望地坐起來。孫嘉遇也醒了,緊緊握著我的手,手心裡全是冷汗。零下十幾度的環境,沒有取暖設施,沒有食物,據說人類的極限只有三天。
“趙玫,過來,靠近點兒。”他抱住我。
車內的溫度一點點降下來。黑暗裡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覺到他的體溫,透過皮膚汩汩
入我的身體。
周圍萬籟俱寂,靜得彷彿能聽見彼此的心跳。空間和時間,似乎都在此刻凝固,只有我和他,絕境中的一對男女。
第一次覺到死亡的威脅離得如此之近。我把臉埋在他的肩頭,上牙嗑著下牙嗒嗒作響。
他摸索著我的臉,指尖同樣冰涼,聲音卻安靜而鎮定:“這兒不是無人區,十幾公里外就有人煙。白天咱們想辦法示警,會出去的,聽話,甭怕。”
“好。”我強迫自己勇敢起來,不想表現得太沒用讓他看不起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一天中溫度最低的時候。
我們摸黑把行李箱裡所有的衣物都設法穿在身上,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體溫。
在寒冷的環境裡,人會越來越困。我拼命提醒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可是肌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眼皮象灌了鉛一樣沉重,一直往下耷拉。
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出現幻覺,眼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或者是家裡溫暖柔軟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