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慧極則傷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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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剛剛拿起一枚黑子,卻是再一次驚怔,呼有些不穩的將手中的棋子緩緩落到那盤殘局之上,眸光閃動,喃喃的低低自語:“晴陽公子?”

“不錯,此處正是晴陽公子的故居,這盤殘局亦是晴陽公子所留,倒是今被姑娘解了。”雪幻空望著几上那盤殘局多出的一顆棋子,眉峰微挑,眸光中閃動著賞之意,再一次慨然而嘆。

但看几上那一盤殘局,是白子將黑子牢牢圍死,無論是反撲還是收氣,具是不留半點活路,可是她只是隨意落下一枚黑子,就好像整個棋局再一次活了過來一般。

這盤無人能解的殘局在這裡放了整整八年,可是她僅一枚棋子就將被白子圍死的無氣之棋緩過一口氣來,再次形成一個活眼,這一步棋就算是落到棋藝不高人的手中雖不會完勝,但也不會慘敗。

雪幻空的眉峰越來越緊,亦是越看令他越心驚,手中的茶杯急傾翻。這一步棋其實就是舍了被圍困的黑子,並且利用被圍困住的黑子牽制住白子,再一次在另外一個地方做活一個氣眼,與之抗衡。

勢孤取和,雖說起來輕鬆卻是將人死死地錮在某一個思維之上,做不到的是逢危必棄,孤注一擲的另闢捷徑。以拙勝巧,與柔弱處顯現千鈞之力,為人所不為,行人所不行,這樣高明而不可思議的棋藝,這世間真的有人能解得了晴陽設下的殘局?

“晴陽哥哥?”再一次喃喃自語,抬眸再一次環顧四周。她好像看到了那個身著一襲白衣的男子正望著她淡淡的笑著,她好像看到他就在這個小榻上品茗下棋,詩作賦,抑或在那幽幽竹林中月下彈琴,風中舞劍…

無語閉目,眼前依舊是那個淡雅從容,飄逸出塵的身影,晴陽哥哥,她的晴陽哥哥以前的歲月就是在這裡度過的嗎?

竹隱,當真可以隱的了嗎?這一片天,這一片地,這一片幽靜的所在是不是亦是鎖住一顆心的地方?

當年鎖住的是晴陽,現在鎖住的是她!緩身起來,她輕撫著這裡的每個地方,似乎尋找著晴陽遺留下來的痕跡。

她來赴約,而他卻早已離去。忘憂,原來在此地亦是不能忘憂,只能是一個隱字了心跡。

“姑娘是怎麼想到的這步棋?”良久,淡淡的聲音打破一室的靜幽。雪幻空放下茶杯面凝重與不可置信的望向冷玉兒,隨即掐指一算,卻是前血氣翻滾,竟吐出口鮮血,慘淡而笑。

“國師?翠微,竹心…”冷玉兒一驚,慌忙呼喚著門外兩個“趕蒼蠅”的人。

“國師這是怎麼了?”翠微和竹心眼睛似乎有些紅腫的挑簾進來,慌忙拿手帕擦淨鮮血。

“果然誓言不可破。”雪幻空喟嘆而笑,如月的眼眸閃現出一絲悲傷,有些事情就算重新選擇一次,也是會有同樣的結果。

那割不斷,求不得,捨不得亦是糾纏不清的一個情字在人的心中衍生成海,淹滅一切,是從來也不會變的。

雪幻空輕嘆一聲,眼眸隨即變得清明透徹,好似不染風塵,超脫於世,接著又道:“姑娘可知今年這三幅卦象為誰而卜?”

“國師當真沒事嗎?”冷玉兒眉宇緊鎖的望著雪幻空,心頭一片悽然,世間皆苦,終歸誰都有誰的苦衷。

“慧極則傷,情深不壽。”雪幻空沒有回答冷玉兒的話,只是異常平靜的遙望虛空,淺淺淡淡的說了幾個字。

“國師此話何意?”冷玉兒只覺渾身一震,再一次驚訝的望向雪幻空,這樣一句話,好似令她跌進一個無底的深淵,心隱隱作痛,不得解脫。

“這是當今太后在年初之時為晴陽公子所問的卦象。”雪幻空接過翠微端過來的一杯茶,清清淡淡的嘆息,眼眸飄渺如風。

“慧極則傷,情深不壽?”低低的重複著這短短的一句話,那一絲痛宛如水一般在心中氾濫成災。

曾經傾盡天下酒,難覓知音人的天下第一公子晴陽公子竟然是這樣的卦象?

“還有一副是清影殿下的,崢嶸棟樑,一旦而摧,水月鏡像,無心去來。”雪幻空望向悠悠竹林,目光遙遠、虛空。

“國師此話又是何意?”深深了一口氣,角微微勾起一絲苦笑的問道。

“姑娘聰慧,自然知道這句話是何意,鏡中之花,水中之月,不過是一種虛像而已,亦如姑娘和清影殿下的緣分。”雪幻空的聲音比風還要輕緩,比雲還要飄渺柔和,卻是直接將人再一次打入無底深淵。

“這是寫月說的嗎?”冷玉兒心底一沉,卻是輕輕而笑,仿若花開。

“不,不是。”雪幻空現出一絲驚怔,隨即否定。

“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請教國師,若是清影殿下和晴天殿下同在先皇病榻之前,那麼今天坐在龍榻上的應該是誰?”冷玉兒再一次淡然一笑,目光灼灼發亮,揚聲問道。

“依舊會是當今聖上,這是天意早已註定,包括姑娘和聖上的緣分。”雪幻空的回答再一次如驚濤駭盪著冷玉兒的心。

“為什麼?國師是來給…”冷玉兒閉目慘然而笑,隨即咬著嘴淡淡的道:“是他讓你來做說客的嗎?”

“其實當今聖上並沒有乘人之危,寫月無論在不在鳳凰城,皇位都會是他的,姑娘以為寫月在因此而怪罪姑娘嗎?”雪幻空的眼眸此刻明亮的似乎可以透徹世間的一切。

“難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嗎?”冷玉兒輕輕地嘆息,卻隱著一絲絕望與悲傷,有時就連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一些事情早已是天註定,是誰也改變不了的。”雪幻空明月一般的眼眸變得有些暗淡。

外面的天空依舊是湛藍明淨,竹林依舊是清幽靜謐,可是紅塵滾滾,究竟有多少事情能夠置身其外,做一個冷定的旁觀者。

“我命由我不由天。”淡淡的吐出幾個字,卻是泠然的決絕,傲然的落寞。

“我雖現在看不到姑娘的未來,但姑娘也是極其聰慧之人,莫要…”雪幻空移步而去,輕袍緩帶隨風飄揚,幽幽竹林似迴盪著一個極輕極淺,卻又極重極深的聲音:“慧極則傷,情深不壽!”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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