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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江肅容止聲,道:“二位萬勿誤會,並非在下不願結盟,因天下巧事太多,萬一你我尋訪之物相同,到時反為不便。”凌菲一撇嘴,道:“怎會那樣巧?門戶各別,以稱寶之物絕不相同。看來柳兄未具誠意,不過以此話為藉口。”凌長風接口道:“縱非藉口,也嫌太多慮了!”柳南江一蹙眉尖,神態從容,道:“大凡足以稱讚之物,必定為之窺視,也必定為之巧取豪奪,故無人能將其持之久遠。今
屬你,明
屬我,一旦又為第三者所得,當你我共爭此物時,究竟屬你屬我,結果必起爭端。在下方才之言,可謂由衷而發。”二人聽罷,頻頻點頭。
柳南江又道:“在下急待束裝就道,無暇與二位把盞一敘,但願來相遇,你我懼已滿載而歸…”話中分明有送客之意,凌家兄弟遂起身作禮辭別,道:“託柳兄洪福,小弟等別過。”柳南江將二人送到店外,見他倆去至梧桐樹下,雙雙跨上那匹灰
駿馬,揚塵去遠後,方才回屋。
他一腳跨進門檻,另一腳卻像在地上生似拔不起來。
原來他的屋內這時坐了一個二十出頭,豔麗無比的俏佳人,杏目圓睜,目光筆直地望向他。
柳南江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再一看自己的書箱雜物,才知道這位俏佳人是位不速之客。
俏佳人已先啟問道“是柳相公嗎?”柳南江點頭,道:“正是,請問…”俏佳人道:“妾身‘芙蓉仙子’紀緗綾。”柳南江對這位“芙蓉寨”的紅粉掌舵並不陌生,因為昨夜趕會就是用她名下的請柬。想到這裡,柳南江心頭不
一凜,自己與她素無來往,登門何為?她又怎會知道自己姓柳?
柳南江面帶笑容,溫文言道:“原來是仙子駕到…”紀緗綾玉手一揮,辭嚴峻地道:“不必客套,請間柳相公有一名隨侍僕僮名喚福兒?”柳南江將頭一點,道:“有的!”紀緗綾蛾眉突地一挑,沉聲問道:“人呢?”柳南江道:“湊巧不在店中。”紀緗綾追問道:“何時可回?”柳南江道:“歸期不定,最遲九九重陽之
。”紀緗綾道:“妾身不耐久待。”語罷,霍地起身離坐。
至此,柳南江已然看出這位仙子登門並無善意,因而忙問道:“想必福兒有所冒犯,在下身為主人…”紀緗綾口道:“妾身正是要找他的主人。”柳南江心中暗想,也許與那張請柬有關,可是福兒是花錢買來的,錯也錯在紀緗綾的門人,與福兒又有何干?
思念及此,柳南江不神
一鬆,笑問道:“請問找我何事?”紀緗綾美目一張,沉聲問道:“昨晚相公進‘祥雲堡’赴會,可是持用本門的請柬?”柳南江點點頭,道:“是的。”紀緗綾又問道:“請柬從何而來?”柳南江道:“據福兒說,是花錢買來的。”紀緗綾冷笑一家,道:“看相公儀表堂堂,一表人才,言行卻不光明磊落,殊出妾身意料之外。”柳南江心中已有慍意,不過,在未明瞭內中情由之前,還不便發作,只得強裝一絲笑容,道:“仙子可去查問一下持柬門人,這請柬是如何來到在下手中的。”紀緗綾冷哼一聲,道:“已經死無對證。”柳南江驚道:“何謂死無對證?”紀緗綾冷笑一聲,道:“哼!又何必明知而故間?妾身方才所言,相公言行有欠光明磊落,意即在此。”柳南江沉聲道:“在下確實不知。”紀緗綾柳後一挑,冷哼道:“好,妾身多說一遍也不妨事,我那門人已然浮屍曲江池中,並非溺死,而是心脈震斷而亡。”柳南江劍眉倏揚,脫口道:“又是心脈震斷?”紀緗綾冷聲道:“福兒小小年紀未必有如此深厚功力,想必是相公的傑作。”柳南江莫可奈何地展
一絲苦笑,道:“仙子說得如此肯定,在下真是百口莫辯了。”紀緗綾道:“有理儘可辯解,只怕相公無理可辯,妾身雖一女
,既然側身武林,又要開門立戶,當不致有失武林方寸,所派進會之人,既為本門代表,必定經過慎選,豈能貪財而賣請柬?此話恐怕沒有一人能夠相信。”柳南江道:“事實如此。”紀緗綾道:“門人被殺也是事實。”柳南江道:“仙子如願將‘請柬’與‘被殺’分開來思索,或可想出頭緒。”紀緗綾道:“本門代表就是因請柬而被殺!”柳南江不
劍眉深鎖,凝聲問道:“仙子認定了?”紀緗綾道:“如未認定,怎敢登門打擾?”柳南江道:“可否請仙子寬限時
,容在下查尋殺貴寨代表之元兇…”紀緗綾播口道:“方才已經說過,妾身不耐久等。”柳南江不
一怔,道:“那該…”一語未盡,紀緗綾已沉聲接口道:“門戶可毀不可辱,妾身要向柳相公討回一點公道。”柳南江頓
進退維谷,辯解對方不聽,動武師出無名,而且更難洗刷自己的冤枉。
沉默一陣,突然腦中靈光一現,連忙振聲道:“請問仙子,何以知道在下昨晚赴會是採用貴寨名下請柬?”紀緗綾微微一怔,隨即回道:“妾派有代表赴會,而妾身於昨晚也曾易釵而弁,混跡會中,曾見相公在進門處亮出請柬。”柳南江道:“仙子當時何不追問?”紀緗綾道:“當時有所不便,未及終席,妾身即起身離堡,查尋本門代表下落,直至今方在曲江地中發現浮屍。”柳南江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語氣一頓,倏然聲音一沉,道:“何以知道在下姓氏?”紀緗綾道:“向店家打聽來的。”柳南江又
問道:“仙子何以先問福兒,不問在下?”紀湘綾道:“有人見到尊僕與本代表於昨
午後在曲江池畔並肩而行。”答詞毫無破綻,柳南江不
愣住。
紀緗綾美目一轉,冷冷哼道:“柳相公還有什麼要問的?”柳南江一蹙眉尖,道:“請仙子三思,這顯然有人嫁禍。”紀緗綾沉聲道:“嫁禍與否,妾身不想思索。即使死者非相公所殺,相公非本寨門人,冒用本寨門號,已犯武林大忌。如果妾身聽任來歷不明之徒如此胡作非為,‘芙蓉寨’必將蒙羞於江湖,見笑於武林。”這一句“來歷不明之徒”頓時引發了柳南江的怒火,當即沉叱道:“仙子的言詞也太討分了。”紀緗綾粉面一沉,寒聲道:“既然來意不善,就不必在言語上留餘地。”柳南江然大怒,道:“請仙子立刻出房,否則,在下就要召喚店家來了。”紀緗綾沉叱道:“不得公道,妾身不回…”皓腕一揚,一圍粉紅物件向柳南江面門撲去。
“芙蓉仙子”紀緗綾以一套“芙蓉十八甩”的獨門武功而馳名。她所仗恃的兵器就是一十八梁以鋼打造,外貌粉紅彩
的芙蓉,是一件亦軟亦剛,亦正亦
的外門兵器。一旦觸體必傷筋骨。即使閃躲開去,花心在一
細管中所儲藏之異香會在旋轉急飛中噴出,嗅之重者昏
,輕也要損傷內力。
柳南江的師父為一曠世奇人,對內外二派,黑白二道,前輩及新人等所使用之兵器招術俱都瞭若指掌,是以柳南江也深受薰陶。一見對方先發制人,就一面凝神屏息,一面閃身而退。
對付紀緗綾的“芙蓉十八甩”只有一法,就是以快速的劍招制住對方,不讓她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否則,一十八朵芙蓉輪番飛來,即使一一閃躲開去,萬一入一絲異香,也將為害無窮。
柳南江方飄身長廊,忽然兩頭無數紅雲湧現,柳南江定睛一看,住局兩端各站著四個紅衣少女,每個人手中都持著一朵鋼裂芙蓉,蓄勢待發。
柳南江這才發覺事態嚴重,不了一口長氣。
紀緗綾並未繼續出手,只是冷冷一笑,道:“柳相公!一走了之,並非上策。”柳南江雖處困境,卻仍泰然自若,語音沉靜地道:“仙子應當明白在下並非怕事之人,只因此事純屬誤會,在未澄清前,在下願意容忍。”紀緗綾道:“柳相公,身邊的寶劍不至於是擺飾吧?”柳南江喟然一嘆,道:“實不相瞞,在下所佩古劍,煞氣甚重,出鞘濺血方休,因此在下不敢輕易動用。”紀緗綾冷笑道:“好狂的口氣!柳相公,拔出你的劍來,妾身體內之血足夠喂抱你那把古劍。”皓腕一揚,就要發出第二枚鋼裂芙蓉。
突在此時,一陣奔雷般的響聲由遠而近,奔旅店,蹄聲得得,是一支龐大的馬隊。
馬隊來到店門口,蹄聲突然消失,接著一陣嘈雜的步履之聲傳進耳鼓。
緊跟著,一行勁裝疾眼跨刀佩劍的大漢出現在長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