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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安都劉休賓房法壽曾孫豹玄孫彥謙族子景伯畢眾敬曾孫義雲羊祉子深孫肅弟子敦烈薛安都,字休達,河東汾陰人也。父廣,晉上黨太守。安都少驍勇,善騎,頗結輕俠,諸兄患之。安都乃求以一身分出,不取片資,兄許之,居於別廄。遠近
遊者爭有送遺,馬牛衣服什物充滿其庭。真君五年,與東雍州刺史沮渠康謀逆,事發奔宋。
在南以武力見敘,遇宋孝武起江州,遂以為將。和平六年,宋湘東王殺其主子業而自立,是為明帝。群情不協,共立子業弟晉安王子勳。安都與沈文秀、崔道固、常珍奇等舉兵應之。宋明帝遺將張永討安都。安都遣使降魏,請兵救援,遣第四子道次為質。獻文乃遣鎮東大將軍尉元等赴之,拜安都鎮南大將軍、徐州刺史,賜爵河東公。元等既入彭城,安都中悔,謀圖元等。元知之,遂不果發。安都因重貨元等,委罪於女婿裴祖隆。元乃殺祖隆而隱安都謀。
皇興二年,與畢眾敬朝於京師,甚見禮重。子侄群從並處上客,皆封侯,至於門生,無不收敘。又為起第宅,館宇崇麗,資給甚厚。卒,贈假黃鉞、秦州刺史、河東王,諡曰康。
子道襲爵,位平州刺史,政有聲稱。歷相、秦二州刺史,卒。道弟道異,亦以勳為第一客。早卒,贈秦州刺史、安邑侯。道異弟道次,既質京師,賜爵安邑侯,位秦州刺史,進河南公。
安都從祖弟真度,初亦與安都南奔;及從安都來降,為上客。太和初,賜爵河北侯,出為平州刺史,假陽平公,後降為伯。歷荊州、東荊州刺史。初遷洛後,真度每獻計勸先取樊、鄧,後攻南陽,故大為帝所賞。改封臨晉縣伯,轉豫州刺史。景明初,豫州大飢,真度表輒別出倉米五十斛為粥,救其甚者。詔曰:“真度所表,甚有憂濟百姓之意,宜在拯恤。”歷華、荊二州刺史,入為大司農卿。正始初,除揚州刺史。還朝,除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改封敷西。卒,贈左光祿大夫,諡曰莊。有子十二人,嫡子懷徹襲封。
初,真度有女數十人。每集賓客,輒命之絲竹歌舞,不輟於前,盡聲
之適。庶長子懷吉,居喪過周,以父
十餘人並樂器獻之,宣武納焉。
懷吉好勇,有膂力,雖不善書學,亦解達時事。卒於汾州刺史。懷吉本不厲清節,及為汾州,偏有聚納之響。自以支庶,餌誘勝己,共為婚姻。多攜親戚,悉令同行,兼為之彌縫,恣其取受。而將勞賓客,曲盡物情,送去來,不避寒熱。
少言,每有接對,但默然而返。既指授先期明人馬之數,左右密已記錄。俄而酒饌相尋,芻粟繼至,逮於將別,贈以錢縑,下及廝庸,鹹過本望。
真度諸子既多,其母非一;同產相朋,因有憎愛。興和中,遂致訴列,雲以毒藥相害。顯在公府,發揚疵釁,時人恥焉。
劉休賓,字處幹,本平原人也。祖昶,從慕容德度河,家於北海都昌縣。父奉伯,宋北海太守。休賓少好學,有文才。仕宋為兗州刺史。娶崔利女,生子文曄。崔氏先歸寧在魯郡。
利之降,文曄母子與俱入魏。及慕容白曜軍至,休賓不降。白曜請崔氏與文曄至,以報休賓。又執休賓兄延和
子巡視城下。休賓答白曜,許待歷城降,當即歸順。密遣主簿尹文達向歷城,觀魏軍形勢。文達詣白曜,詐祗侯。白曜令文達往升城,見其
子。文曄哭泣,以爪發為信。文達回,復經白曜,誓約而還,見休賓。休賓撫爪發泣,復遣文達與白曜期。白曜喜,以酒灌地,啟告山河,誓不負休賓。文達還謂休賓,可早決計。休賓於是告兄子聞
。聞
固執不可,遂差本契。白曜尋遣著作佐郎許赤彪夜至梁鄒南門,告城上人曰:“休賓遣文達頻造僕
許降,何得無信!”於是城內遂相維持,
降不得。歷城降,休賓乃出請命。及立平齊郡,乃以梁鄒人為懷寧縣,以休賓為令。延興二年卒。
文曄有志尚,綜覽群書,輕財重義。太和中,坐從兄聞南叛,被徙北邊,孝文特聽還代。帝曾幸方山,文曄大言求見,申父功厚賞屈。於是賜爵都昌子,深見待遇,拜協律中郎。卒於高陽太守,贈兗州刺史,諡曰貞。
休賓叔父旋之,其許氏生二子法鳳、法武,而旋之早卒。東陽平,許氏攜二子入魏,孤貧不自立,母子並出家為尼僧。既而反俗,俱奔江南。法武后改名峻,字孝標,《南史》有傳。
房法壽,小名烏頭,清河東武城人也。曾祖諶,仕燕,位太尉掾。隨慕容氏遷於齊,子孫因家之,遂為東清河繹幕人焉。法壽幼孤,少好獵,輕率勇果,結諸群小為劫盜,宗族患之。弱冠,州
主簿。後以母老,不復應州郡命,常盜殺豬羊以供母。招集壯士,恆有數百。仕宋為魏郡太守。法壽從祖弟崇吉,母
為慕容白曜所獲,託法壽為計,法壽與崇吉歸款於白曜。詔以法壽為平遠將軍,與韓騏驎對為冀州刺史。及歷城、梁鄒降,法壽、崇吉等與崔道固、劉休賓俱至京師。以法壽為上客,崇吉為次客,崔、劉為下客。法壽供給亞於薛安都等,以功賜爵壯武侯,給以田宅奴婢。
愛酒,好施,親舊賓客率同飢飽,坎壈常不豐足。畢眾敬等皆尚其通愛。卒,贈青州刺史,諡敬侯。
子伯祖襲,例降為伯,歷齊郡內史。伯祖誾弱,委事於功曹張僧皓,大有受納,伯祖衣食不充。後卒於幽州輔國府長史,免官,卒。子翼,大城戍主,帶宗安太守,襲爵壯武侯。
翼子豹,字仲幹。體貌魁岸,美音儀。年十七,州闢主簿。王思政入據潁川,慕容紹宗出討,豹為紹宗開府主簿兼行臺郎中。紹宗自雲有水厄,遂於戰艦中浴,並自投於水,冀以厭當之。豹白紹宗曰:“夫命也在天,豈人理所能延保。公若實有水厄,非禳闢所能卻;若其實無,何禳之有。今三軍之事,在於明公,唯應達命任理,以保元吉。方乃乘船入水,雲以防災,豈如岸上指麾,以保萬全也。”紹宗笑曰:“不能免俗,為復爾耳。”未幾而紹宗遇溺,時論以為知微。清河中,除謁者僕,拜西河太守。地接周境,俗雜稽胡,豹政貴清靜,甚著聲績。遷博陵太守,亦有能名。又遷樂陵太守,風教修理,稱為美政。郡瀕海,水味多鹹苦。豹命鑿一井,遂得甘泉,遐邇以為政化所致。豹罷歸後,井味復鹹。齊滅,遂還本鄉,丘園自養。頻被徵命,固辭以疾。每牧守初臨,必遣致禮,官佐邑宰皆投刺申敬。終於家,無子,以兄熊子彥詡嗣。彥詡明辯有學識,位殿中侍御史,千乘、益都二縣令,有惠政。熊字子威,
至孝,聰郎有節概。州闢主簿,行清河、廣川二郡事。七子。
長子彥詢最知名,以魏勳門嫡孫,賜爵永始縣子,特為叔豹所愛重。病卒,豹取急,親送柩還鄉;悲痛傷惜,以為喪當家之寶。初,彥詢少時為監館,嘗接陳使江總。及陳滅,總入關,見彥詢弟彥謙曰:“公是監館弟?”因慘然曰:“昔因將命,得申言款。”彥詢所贈總詩,今見載《總集》。
彥謙早孤,不識父,為母兄鞠養。長兄彥詢,雅有清鑑,以彥謙天穎悟,每奇之,親教讀書。年七歲,誦數萬言,為宗黨所異。十五出後叔父子貞,事所繼有逾本生。子貞哀之,撫養甚厚。後丁繼母憂,勺飲不入口者五
。事伯父豹,竭盡心力,每四時珍果,弗敢先嚐。遇期功之戚,必蔬食終禮,宗從取則焉。其後受學於博士尹琳,手不釋卷,遂通涉《五經》。解屬文,雅有詞辯,風概高人。
年十八,屬齊廣寧王孝珩為齊州刺史,闢為主簿。時網疏闊,州郡之職,尤多縱弛。及彥謙在職,清簡守法,州境肅然,莫不敬憚。及周師入鄴,齊主東奔,以彥謙為齊州中從事。彥謙痛本朝傾覆,將糾率忠義,潛謀匡輔,事不果而止。齊亡,歸於家。周武帝遣柱國辛遵為齊州刺史,為賊帥輔帶劍所執。彥謙以書諭之,帶劍慚懼,送遵還州,諸賊並各歸首。及隋文受禪之後,遂優遊鄉曲,誓無仕心。開皇七年,刺史韋藝固薦之,不得已而應命。吏部尚書盧愷一見重之,擢授承奉郎,俄遷監察御史。後屬陳平,奉詔安撫泉、括等十州。以銜命稱旨,賜物百段、米百石、衣一襲、奴婢七口。
遷秦州總管錄事參軍。因朝集時,左僕高熲定考課。彥謙謂熲曰:“《書》稱三載考績,黜陟幽明。唐、虞以降,代有其法,黜陟合理,褒貶無虧,便是進必得賢,退皆不肖。如或舛謬,法乃虛設。比見諸州考校,執見不同,進退多少,參差不類。況復愛憎肆意,致乖平坦。清介孤直,未必高第;卑諂巧官,翻居上等。真偽混淆,是非瞀亂。宰貴既不
練,斟酌取捨,曾經驅使者,多以蒙識獲成;未歷臺省者,皆為不知被退。又四方懸遠,難可詳悉,唯準量人數,半破半成。徒計官員之少多,莫顧善惡之眾寡。俗求允當,其道無由。明公鑑達幽微,平心遇物,今年考校,必無阿枉,脫有前件數事,未審何以裁之?唯顧遠布耳目,
加採訪。褒秋毫之善,貶纖介之惡。非直有光至道,亦足標獎賢能。”詞氣侃然,觀者屬目。熲為之動容,深見嗟賞。因歷問河西、隴右官人景行,彥謙對之如響。熲謂諸州總管、刺史曰:“與公言,不如獨共秦州考使語。”後數
,熲言於帝,帝弗能用。
以秩滿,遷長葛縣令,甚有惠化,百姓號為慈父。仁壽中,帝令持節使者巡行州縣,察長吏能不。以彥謙為天下第一,超授鄀州司馬。吏人號哭相謂曰:“房明府今去,吾屬何用生為!”其後百姓思之,立碑頌德。鄀州久無刺史,州務皆歸彥謙,名有異政。內史侍郎薛道衡,一代文宗,位望清顯。所與結,皆海內名賢。重彥謙為人,深加友敬。及為襄州總管,辭翰往來,
錯道路。煬帝嗣位,道衡轉牧番州,路經彥謙所,留連數
,屑涕而別。
黃門侍郎張衡亦與彥謙相善。於時帝營東都,窮極侈麗,天下失望。又漢王構逆,罹罪者多。彥謙見衡當塗而不能匡救,書諭之曰:竊聞賞者所以勸善,刑者所以懲惡。故疏賤之人,有善必賞;尊賢之戚,犯惡必刑。未有罰則避親,賞則遺賤者也。今國家祗承靈命,作人父母,刑賞曲直,升聞於天,夤畏照臨,亦宜謹肅。故文王雲:“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以此而論,雖州、國有殊,高下懸邈,憂人慎法,其理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