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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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煚趙芬王韶元巖宇文弼伊婁謙李圓通陳茂郭榮龐晃李安楊尚希張煚蘇孝慈元壽趙煚,字通賢,天水西人也。祖超宗,魏河東太守。父仲懿,尚書左丞。

煚少孤,養母至孝。年十四,有人盜伐其父墓中樹者,煚對之號慟,因執送官。見魏右僕周惠達,長揖不拜,自述孤苦,涕淚集,惠達為之隕涕嘆息者久之。及長,沈深有器局,略涉書記。周文帝引為相府參軍事。從破洛陽。及班師,煚請留撫納亡叛,從之。煚於是帥所領與齊人前後五戰,斬獲甚眾,以功封平定縣男。累轉中書侍郎。

周閔帝受禪,遷硤州刺史。蠻酋向天王以兵攻信陵、秭歸,煚襲擊破之,二郡獲全。時周人於江南岸置安蜀城以御陳,屬霖雨數旬,城頹者百餘步。蠻酋鄭南鄉叛,引陳將吳明徹掩安蜀。議者皆勸煚益修守禦,煚不從,乃遣使說誘江外生蠻向武陽,令乘虛掩襲南鄉所居,獲其父母子。南鄉聞之,其黨各散,陳兵亦遁。明年,吳明徹屢為寇患,煚與前後十六戰,每挫其鋒。以功授開府儀同三司,再遷戶部中大夫。周武帝收齊河南地,煚諫曰:“河南洛陽,四面受敵,縱得不可以守。請從河北直指太原,傾其巢,可一舉以定。”帝不納,師竟無功。尋從上柱國於翼自三鴉道伐陳,克十九城而還。以讒毀,功不見錄。累遷御正上大夫。

煚與宗伯斛斯徵素不協,徵後出為齊州刺史,坐事下獄,自知罪重,遂逾獄走。帝大怒,購之甚急。煚密奏曰:“徵自以罪重,懼死遁逃,若不北走匈奴,則南奔吳越。徵雖愚陋,久歷清顯,奔彼敵國,無益聖朝。今炎旱為災,可因茲大赦。”帝從之。徵賴而免,煚卒不言。

隋文帝為丞相,加上開府,再遷大宗伯。及踐阼,煚授璽紱。進位大將軍,賜爵金城郡公,拜相州刺史。朝廷以煚習故事,徵拜尚書右僕。未幾,以忤旨出為陝州刺史,轉冀州刺史,甚有威惠。煚嘗有疾,百姓奔馳,爭為祈禱,其得人情如此。冀州市多詐,煚為銅鬥鐵尺。置於肆,百姓便之。帝聞而嘉焉,頒之天下,以為常法。嘗有人盜煚田中蒿,為吏所執。煚曰:“此乃刺史不能宣風化,彼何罪也?”諭遣之,令人載蒿一車賜盜者,盜愧過於重刑。帝幸洛陽,煚來朝,帝勞之。卒於官。

子義臣嗣,位至太子洗馬。後同楊諒反,誅。

趙芬,字士茂,天水西人也。父諒,周秦州刺史。芬少有辯智,頗涉經史。周引為相府鎧曹參軍。歷記室,累遷開府儀同三司。強濟,所居之職,皆有聲績。周武帝親總萬機,拜內史下大夫,轉小御正。明習故事,每朝廷有所疑議,眾不能決者,芬輒為評斷,莫不稱善。後為司會。及申國公李穆討齊,引為行軍長史,封淮安縣男。再遷東京小宗伯,鎮洛陽。隋文帝為丞相,尉遲迥與司馬消難陰謀往來,芬察知之,密白帝。由是深見親委,遷東京左僕,進爵郡公。開皇初,罷東京官,拜尚書右僕,與郢公王誼修律令。俄兼內史令,甚見信任。未幾,以老病出為蒲州刺史,加金紫光祿大夫,仍領關東運漕,賜錢百萬、粟五千石而遣之。後數年,上表乞骸骨,徵還京師。賜以三驥軺車,几杖被褥,歸於家。皇太子又致巾帔。後數年,卒,帝遣使致祭,鴻臚監護喪事。

子元恪嗣,位揚州總管司馬,左遷候衛長史。

少子元楷,與元恪皆明幹世事。元楷,大業中為歷陽郡丞,與廬江郡丞徐仲宗俱竭百姓之產,以貢於帝。仲宗遷南郡丞;元楷超拜江都丞,兼領江都宮監。

王韶,字子相,自雲太原晉陽人也,世居京兆。祖諧,原州刺史。父諒,早卒。韶幼而方雅,頗好奇節,有識者異之。在周,累以軍功,官至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復轉軍正。周武帝既拔晉州,意旋師,韶諫曰:“取亂侮亡,正在今。方釋之而去,臣愚深所未解。”帝大悅。及齊平,進位開府,封晉陽縣公,賜口馬雜畜萬計。遷內史中大夫。宣帝即位,拜豐州刺史,改封昌樂縣公。

隋文帝受禪,進爵項城郡公,轉靈州刺史,加位大將軍。晉王廣之鎮幷州,除行臺右僕,賜彩五百匹。韶剛直,王甚憚之,每事諮詢,不敢違法度。韶嘗奉使檢行長城,后王穿池,起三山,韶既還,自鎖而諫,王謝而罷之。帝聞而嘉嘆,賜金百兩,並後宮四人。平陳之役,以本官為元帥府司馬。及克金陵,韶即鎮焉。晉王廣班師,留韶於石頭防遏,委以後事。歲餘,徵還。帝謂公卿曰:“晉王以幼出籓,遂能克平吳、越,王子相之力也。”於是進位柱國,賜奴婢三百口,錦絹五千段。及上幸幷州,以其稱職,特加勞勉。後上謂曰:“自朕至此,公須鬢漸白,無乃憂勞所致?柱石之望,唯在於公,努力勉之!”韶辭謝,上勞而遣之。

秦王俊為幷州總管,仍為長史。歲餘,馳驛入京,勞弊而卒。帝甚傷惜之,謂秦王使者曰:“語爾王,我前令子相緩來,如何乃遣馳驛?殺我子相,豈不由汝!”言甚冫愴。使有司為立宅,曰:“往者何用宅為?但以表我深心耳!”又曰:“子相受我委寄,十有餘年,終始不易。寵章未極,舍我而死乎!”發言涕。因命取子相封事數十紙,傳示群臣曰:“其真言匡正,裨益甚多,吾每披尋,未嘗釋手。”煬帝即位,追贈司徒、尚書令、靈豳等十州刺史、魏公。子士隆嗣。

士隆略知書計,尤便弓馬,慷慨有父風。大業世,頗見親重,位備身將軍,改封耿國公。越王侗稱帝,士隆率數千兵自江淮而至。會王世充僭號,甚禮重之,署尚書右僕。憂憤,疽發背卒。

元巖,字君山,河南洛陽人也。父禎,魏敷州刺史。巖好讀書,不守章名,剛鯁有器局,以名節自許,少與海高熲、太原王韶同志友善。仕周,為武賁給事。大冢宰宇文護見而器之,以為中外記室。累遷內史中大夫,封昌國縣伯。周宣帝嗣位,為政昏暴,京兆郡丞樂運輿櫬詣朝堂,陳帝八失,言甚切至。帝大怒,將戮之,朝臣莫有救者。巖謂人曰:“臧洪同,尚可俱死,其況比干乎?若樂運不免,吾將與之俱斃。”詣閤請見,言於帝曰:“樂運知書奏必死,所以不顧身命者,取後世名。陛下若殺之,乃成其名,落其術內。不如勞而遣之,以廣聖度。”運因獲免。后帝將誅烏丸軌,巖不肯署詔。御正顏之儀切諫不入,巖進繼之,脫巾頓顙,三拜三進。帝曰:“汝黨烏丸軌耶?”巖曰:“臣非黨軌,正恐濫誅,失天下望。”帝怒,使閹豎搏其面,遂廢於家。

隋文帝為丞相,加開府、戶部中大夫。及受禪,拜兵部尚書,進爵平昌郡公。巖嚴重,明達世務,每有奏議,侃然正,廷爭面折,無所迴避,上及公卿皆敬憚之。時帝懲周代諸侯微弱,以致滅亡,由是分王諸子,權侔王室,以為盤石之固。遣晉王廣鎮幷州,蜀王秀鎮益州。二王年並幼,選貞良有重望者為之僚佐。時嚴與王韶為河北道行臺右僕,帝謂曰:“公宰相大器,今屈輔我兒,亦如曹參相齊之意。”及巖到官,法令明肅,吏人稱焉。蜀王好奢,嘗取獠口為閹人,又生剖死囚,取膽為樂。巖皆不奉教,排閣切諫,王輒謝而止。憚巖為人,每循法度。蜀中獄訟,巖所裁斷,莫不悅服。有得罪者,謂曰:“平昌公與罪,吾何怨焉?”上甚嘉之,賞賜優洽。卒於官,上悼惜久之。益州父老莫不隕涕,於今思之。

巖卒後,蜀王為非法,造渾天儀,又共妃出獵,以彈彈人,多捕山獠充宦者,僚佐無能諫止。及秀得罪,上曰:“元巖若在,吾兒豈有是乎!”子弘嗣。歷給事郎、司朝謁者、北平通守。

宇文弼,字公輔,河南洛陽人也,其先與周同出。祖直力勤,魏鉅鹿太守。父珍,周宕州刺史。弼慷慨有大節,博學多通。仕周,嘗奉使鄧至國及黑水、龍涸諸羌,前後降附三十餘部。及還,奉詔修定五禮,書成奏之,賜田二頃、粟百石。累遷小吏部,擢八人為縣令,皆有異績,世以為知人。轉內史都上士。

武帝將謀出兵河陽以伐齊,弼進策曰:“齊氏建國,於今累世,雖曰無道,尚有其人。今若用兵,須擇其地。河陽要衝,兵所聚,盡力攻圍,恐難得志。彼汾之曲,戍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也。”帝不納,師竟無功。建德五年,大舉伐齊,卒用弼策。於是募三輔豪俠少年數百人為別陽,從帝攻拔晉州,身被三瘡,苦戰不息,帝奇而壯之。因從平齊,以功拜上儀同,封武威縣公。宣帝嗣位,為守廟大夫。時突厥寇甘州,帝令侯莫陳昶擊之。弼為監軍,謂昶曰:“宜選騎,直趨祈連之西。賊若收軍,必自蓼泉之北,此地險隘,兼下溼,度其人馬,三方度。彼勞我逸,破之必矣。若邀此路,真上策也。”昶不能用,西取合黎,大軍行遲,虜已出。其年,弼又從梁士彥攻拔壽陽,改封安樂縣公,除澮州刺史,轉南司州刺史。司馬消難之奔陳,弼追之不及。遇陳將樊毅,戰於漳口,自旦及午,三戰三捷。除黃州刺史,轉南定州刺史。

開皇初,以前功封平昌縣公。入為尚書右丞。時西羌內附,詔弼持節安集,置鹽澤、蒲昌二郡而還。遷左丞,當官正,為百僚所憚。三年,突厥寇甘州,以行軍司馬元帥竇榮定擊破之。還除太僕少卿,轉吏部侍郎。平陳之役。楊素出信州道,令弼持節為諸軍節度,仍領行軍總管。劉仁恩之破陳將呂仲肅也,弼有謀焉。加開府,擢拜刑部尚書,領太子虞候率。上嘗親臨釋奠。弼與博士論議,詞致清遠。上大悅,謂群臣曰:“朕今睹周公之制禮,見宣尼之論孝,實朕心。”時朝廷以晉陽為重鎮,幷州總管必屬親王,其長史、司馬亦一時高選。前長史王韶卒,以弼有文武幹用,出為幷州長史。十八年,遼東之役,授元帥漢王府司馬,仍領行軍總管。軍還,歷朔、代、吳三州總管,皆有能名。煬帝即位,拜刑部尚書,仍持節,巡省河北。還除泉州刺史。復徵拜刑部尚書,轉禮部尚書。

弼既以才能著稱,歷職顯要,聲望甚重,物議多見推許。帝頗忌之。時帝漸好聲,尤勤遠略,弼謂高熲曰:“昔周天元好聲亡國,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有人奏之,坐誅,天下冤之。所著辭賦二十餘萬言,為《尚書》、《孝經注》行於世。有子儉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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