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花朝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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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是在評論唱詞而已。”雙胞胎姐妹委屈地“申訴”爹唸完了大段的臺詞,該唱的也唱了,可後面還是沒人閃出來,只得暫時迴歸現實身份,朝後面喊:“娘子,該你上場啦。”

“來…了…”長長的拖音,水袖甩得滿場飛,頭上環佩叮噹,再配上一張好看的鵝蛋臉,倒也賞心悅目。

只是,姐妹們等了半天,只看到孃親耍,沒聽到孃親唱。

話說,就算是皮影戲也要唱的吧?

爹只得再次忘掉自己是風倜儻的“裴少俊”迴歸現實身份,提醒只顧著甩袖子,兼擠眉眼的親親老婆:“娘子,該你唱了。”

“哦,咳咳,妾身,妾身李千金是也。今是三月上巳,良辰佳節,是好景啊!咦?瞧我這記,忘了叫秀兒扮上了。秀兒,來,幫娘扮一下梅香。”

“四姐快上,李千金身邊沒梅香怎麼行?千金小姐沒丫環跟著,那還不丟死人了。”妹妹們笑著催促。

四姐,也就是秀兒,只好臨時上場給孃親搭角:“小姐,觀此天,真好景緻也。”

“李千金”纖纖玉手往屋角一指,假裝那裡有仕女屏風:“梅香,你覷那圍屏上,才子佳人,仕女王孫,好不華麗。”小“梅香”嬌憨地問:“小姐,那才子佳人,為甚都上圍屏呢?”

“李千金”嬌滴滴地唱道:“往,夙緣仙契。多才藝,倩丹青寫入屏圍,真乃是畫出個蓬萊意。(唸白)好不羨煞人也麼哥!”只見小“梅香”的眼珠子一通亂轉,然後扯起手絹掩嘴笑道:“小姐看這圍屏,那神采,啊,梅香猜著了也,原來是少了一個好女婿!”幾個妹妹樂了,齊聲喊道:“爹,爹,娘少了個好女婿,該你上啦。”

“裴少俊”剛偷空了幾片芝麻糕到嘴裡,這會兒嘴巴鼓得跟青蛙沒兩樣,聽見女兒們的呼喊,只得含糊應道:“該我了啊?來了來了。(唱)我若還招得個風女婿,怎肯教費工夫學畫遠山眉。呃?不對呀,我是男的,招什麼風女婿。你們幾個少亂喊,還沒到我呢。”

“哈哈哈哈”客廳裡笑成一團。

只有秀兒靜靜地看著爹孃身上的戲服,不笑,也不吭聲。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受,真是百味雜陳,又是開心,又是遺憾。爹孃有耐心化那麼緻的戲妝,穿那麼嚴整的戲服,為什麼唱戲的時候不肯認真一點,每次都形同兒戲呢?

她承認爹孃是世上最好的爹孃,從來不像別家的父母那樣板起臉來教訓人。跟別人中規中矩的父母比,她“頑童”一樣可愛的父母使家裡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

她也承認自己是幸福的,尤其跟隔壁那對姐妹比起來,她的家不啻天堂。那對可憐的姐妹,長到十幾歲還沒看過戲,因為她們的老古董爹,號稱“孔夫子第七十三賢人”的王秀才,說戲裡的唱詞都是“yin詞穢句”嚴她們觀看。連遠遠地聽聽鑼鼓聲都不讓,說那些靡麗之音,同樣會攪亂女孩兒家純潔的心緒。

這樣的古董家庭和朱家為鄰,也就可以想見兩家的關係了。那絕對是: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那是大人。私底下,兩家的女孩子偶爾在巷子裡碰到了,還是會在十分友好的氣氛下進行親切會談的——當然,是在王“賢人”沒看到的情況下。不然,輕則吹鬍子瞪眼,重則大吵大鬧,雞飛狗跳。

想到這裡,秀兒在心裡笑著對自己說:人不能太貪心,做朱家的孩子已經很幸福了。

不過呢,如果爹孃唱戲的時候能再認真一點,能好好地把一本戲唱完,那就更幸福了。她很樂意給他們搭除男女主角外的任何一個角,哪怕是老蒼頭。

可能說出來都沒人相信,她喜歡的那些劇本,她差不多都可以從頭背到尾的。並不是刻意要背,而是那些對話,那些情節,總會自動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一遍遍生動地上演,唱唸作俱全。次數多了,自然而然地就記住了,比如現在,如果爹孃不打諢取鬧的話,這一段唱下來應該是:“我若還招得個風女婿,怎肯教費工夫學畫遠山眉。寧可教銀缸高照,錦帳低垂;菡萏花深鴛並宿,梧桐枝隱鳳雙棲。這千金良夜,一刻宵,誰管我衾單枕獨數更長,則這半錦褥枉呼做鴛鴦被。”其實呢,王“賢人”也並非全無道理,戲裡的女子真是大膽啊。聽聽這些唱詞,好像整天想的都是“風夫婿”

“錦帳低垂”

“良夜宵”嘿嘿…回頭再看爹孃,還在那兒一邊笑鬧一邊斷斷續續地唱著戲文,眼角眉梢都是喜悅。

她忽然想通了:爹孃這樣唱戲有何不可呢?他們並非伶人,唱戲不過是自娛自樂,喜歡怎麼唱就怎麼唱了。也許,不正正經經地唱,中途胡亂打岔,加進一些戲裡沒有的東西,反而會讓他們更快樂。

今天是他們成親的二十週年,這對活寶一樣的爹孃,在一起二十年了還能這樣鶼鰈情深,也真是難得。可惜嫁出去的三個姐姐很少回來看望他們,她們的丈夫和公婆,大概也和隔壁的王“賢人”一樣,認為和這樣的父母攪在一起,只會把她們帶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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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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