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折第十一場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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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家人團聚”的午宴給秀兒的覺又比昨天晚上的好點,雖然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嘰嘰喳喳就沒住過嘴,不停地拿她和帖木兒打趣,但好歹,比聽窩闊臺一個人發表演說要好。

秀兒還發現,窩闊臺雖然形象獷,惡名在外,但在自己家裡,在自己的老婆孩子面前,倒不是很囂張很跋扈的人。昨天因為只有她和帖木兒在,兩個人又羞羞答答的,總放不開,窩闊臺便好像有意擔負起了活躍飯桌氣氛的責任,不停地說話逗樂子。今天有咋咋呼呼的九夫人和同樣咋呼的女兒在,他倒不說什麼了,只是帶笑聽著,偶爾上兩句。

到這時,秀兒才理解了帖木兒小時候為什麼會有那些磨難了,他的父親,在家裡跟在外面完全是兩回事。在外面也許兇狠殘忍,在家裡卻是個近乎濫好人的男人,所以,他才轄制不住那些鬧事的妾。

這一點,就跟關葦航不同了,關葦航在外面是個再熱心不過的人,遊廣闊,脾也好。但以秀兒兩次在關府的經歷,發現關葦航在家裡,在妾、甚至在唯一的兒子面前,其實是很有權威的。所以他的家庭相對比較和睦。

窩闊臺呢,現在都七十多歲了,在家裡也沒見擺出過什麼老爺樣子,在兒子面前更是跟奴才一樣唯唯諾諾,可以想見,他年輕時候在愛妾面前也威風不到哪兒去了。

人啊,總是多面的,據說好些打老婆的男人,在外面其實膽小怕事得很。窩闊臺白頂著“殺人魔王”之名,卻縱得家裡的女人無法無天。自己竟然束手無策。就算髮起火來,也不過拿一兩個無關緊要的奴僕開刀,殺了消消氣。本起不到“殺雞儆猴”地作用。

這一頓飯,邊吃邊談。倒也其樂融融,吃完了又坐在一起喝茶。茶過三巡,就差不多到該動身的時候了。

可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家子,難道真要股後頭拖一長串人去戲院嗎?

秀兒還在左右為難,帖木兒已經開口了:“秀兒。時候不早了,你該去了吧?”秀兒忙點頭:“嗯,是地。”

“那我們走吧,去早點,你好慢慢化妝,免得到時候太趕。”說著帖木兒就站了起來,見爹孃也有蠢蠢動的跡象,忙伸手製止道:“你們不用急,還早。戲班地人起碼要提前一個時辰過去,他們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看戲的就沒必要了,去了也是乾等著。”窩闊臺待要說什麼。九夫人朝他使了個眼,然後笑著對帖木兒說:“你們兩個先去吧。我們等會再走。”路上。秀兒忍不住問帖木兒:“你也怕他們跟我們一起走嗎?”帖木兒無奈地笑了笑:“是啊,那麼多人。還帶保鏢,夠招搖的。”

“你自己也有保鏢哦。”還有貼身僕人和“御用廚師”也夠招搖了。

帖木兒說:“我一個人帶個保鏢還強點,如果跟他們一起走,除巴圖和幾個保鏢之外,我娘和姐姐每個人至少還要帶一個丫頭,你算算已經多少人了?到時候五六輛車子和轎子,浩浩蕩蕩的排成一長隊。這通州是個水陸中轉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焉知裡面沒有認識我家保鏢和僕人地?只要認出一個,再看那陣勢,猜也猜到了。”這些秀兒當然知道,只是如果他們非要跟來,攔也攔不住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窩闊臺的身份暴,帖木兒只要不在現場面,也不會受多大波及。因為他一貫神秘,認識左相公子的人很少,即使通州被左相的突然駕臨鬧得人仰馬翻,只要戲班轉移陣地,帖木兒也就跟這事沒什麼關係了,他照樣可以像以前一樣,自由自在地四處走動,做瀟灑的“柯公子”看得出,家裡人的突然到來,他也很不適應的。他長期離家,已經習慣了安靜單純的隱居生活,偶爾回大都,也是住在四海樓地密室裡,並不與家人住在一起。

關於這一點,秀兒一直都有點想不通,故趁勢問他:“你為什麼要把隱居之室設在四海樓呢,那可是大都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帖木兒告訴她:“這個地點不是我挑的,是我阿爸和師傅替我選地。你肯定也聽說過了,我是因為生了一場重病,家裡請師傅來給我治療,這樣才認識他的對吧。”

“嗯”這事好像是烏恩其說地。

“他們是不是說,因為師傅治好了我地病,我才拜他為師的?”說這話地時候,帖木兒在微微笑著,笑容裡卻分明有些悽楚。

“嗯”秀兒的心已經提起來了,他要說什麼?

“其實,我本就不是病!”秀兒心裡隱隱想到了什麼,可是她不忍心自己說出來,故而只是看著他。

帖木兒搖頭苦笑:“所有的人,包括我娘,都以為我得了重病,其實不是,我是中了毒。”

“天!”雖然已經差不多猜到了,秀兒還是驚呼出聲。因為,這已經不是過著平淡安穩生活的老百姓所能理解的了。

“師傅沒查出病因之前,我就已經有點懷疑了,因為知道家裡有人一直想我死。後來聽到師傅問我的那些話,還有他的表情,我越發肯定了這一點,就前沒人的時候,直接問他,我是不是中毒了?,師傅說好像是,我當時就求他不要說出去。”

“為什麼不說出去?”這一點秀兒就想不明白了:“你中了毒,應該儘快告訴你的父母,這樣他們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才能及時找到兇手,去掉禍保護你。”

“去不掉的”帖木兒再次搖頭:“因為那禍,扎得很“什麼?”秀兒聽不懂了“禍扎得很深?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很難查出來?”

“也有這一層意思在裡面,但主要不是因為這個。”秀兒嘆息:“你家的事,好複雜!但下毒之人藏得再深,也總有經手人吧。毒又不能憑空下,必須通過吃的喝的東西給你服下去才行啊。”帖木兒道:“是的。師傅告訴我,我中的是慢毒,下毒之人在我吃的飯菜,喝的水裡,每天放一點點,這樣一開始沒事,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有覺。表現出來的症狀,就是身體虛弱,悶,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開始還撐著每天起,聽先生上課,後來就臥不起了,請了無數大夫,都說是弱症,我娘就給我吃補藥,結果越補越虛,最後都瘦得不**形了。”秀兒默默地看著他,眼裡盡是痛惜,顯赫的出生,卻受這樣的苦,比貧苦家庭長大的孩子還不如,人家起碼不會中毒,然後被慢慢毒死吧。她想到自己,雖說家道中落,可是父母疼愛,家庭溫暖,也算無憂無慮地活到現在。

素來鐘鳴鼎食之家,就是藏汙納垢之地,難怪帖木兒後來情願隱居深山,也要遠離這些所謂的榮華富貴。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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