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場爹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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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惟君一直到掌燈時分才回家。秀兒看他手裡拎著一個油紙包,好像喝多了的樣子,走路都有點歪歪倒到的,忙過去扶住道:“爹,你喝成這樣,怎麼不叫輛車子送你回來呀?”自從的事後,老楊的車也不敢叫了,怕被追蹤而至,家裡人出行也沒那麼方便了。

朱惟君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的,走走也好。都說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爹剛吃了飯,正該多走走。”又突然想起來似的,把另一隻手上的紙包給秀兒說:“爹今天在四海樓請客人吃飯,那裡的小二推薦這個菜,說是他們新打出的招牌菜,叫什麼紙鍋板栗沙茶兔。其實就是兔燒板栗,加了他們自己配置的‘沙茶醬’,味兒倒還好,就特意打包了一份給你們吃,快拿到廚房叫你娘熱一下。”秀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家裡連飯都快吃不上了,爹還到四海樓那種菜價高得跟搶錢差不多的地方去請客。但你能說他不是好父親嗎?他在外面吃了什麼好東西,就會惦記著家裡人還沒吃到,特意打包回來。

怎麼說呢,爹是好爹,就是不會過子。花錢沒節制,別說打細算了,連基本的理財概念都沒有,純粹過一天算一天,用到完全沒錢了再舉家去討飯。說不定真到討飯的時候,爹孃也不會怨,照樣樂呵呵地‮情調‬,唱戲,嘴裡還說:“討飯也好的,每天到處走走看看,就跟玩一樣啊。”秀兒越發在心裡堅定了唱戲的信念,一定要出去做事,一定要掙錢!讓爹可以繼續在四海樓請客,繼續在四海樓打包酒菜,一家人幸福地過子。不就是缺錢嗎?掙就是了!天生這長相,這嗓子,不用過幾十年也是要報廢的。

扶著爹坐下後,秀兒給爹泡上一壺濃濃的茶,也學著像今天看到的芙蓉班弟子那樣站在爹身後給爹捏背。爹閉上眼睛嘆道:“有女兒真好啊,多聽話,多孝順,我從不羨慕別人家的兒子,再多的女兒都是我手心裡的寶。”

“爹,謝謝你不嫌棄。”秀兒突然覺得眼睛酸酸的,嗓子裡像被什麼堵著。是的,正是爹孃毫無保留的疼愛,妹妹們天真美好的笑容,才讓她有勇氣向戲班老闆自薦。

朱惟君不捨地拉下女兒的手:“傻孩子,你是爹生的,爹疼都來不及了,還嫌棄?乖,不要按了,仔細等下手痛。”

“不會的,爹,你今天是因為什麼事在四海樓請客呢?”但願,是爹謀到差事了,為了表達才選在這個貴得要命的地方宴請朋友。

朱惟君卻吱唔起來,說了幾句不清不楚的話,又拿空茶杯讓秀兒去添茶。秀兒知道爹心裡肯定有事,平時,爹從不捨得支使她們,倒茶添水之類的事都是自己來的。

這時顏如玉端菜出來說:“孝和,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再吃一點?”朱惟君笑道:“你們吃吧,我已經吃過了。我就坐在邊上喝茶,看著你們吃。”顏如玉放下碗,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今天喝的酒烈的吧,你每次一喝烈酒身上就發燙,要是覺得不舒服就進去休息吧。”朱惟君還沒表態,秀兒已經搶著說:“娘,等會吃過飯後,我有話想跟你和爹說。”現在爹每天早去晚歸,有時候回來家裡人都睡了,還是趁他這會兒在說了比較好,放在心裡總七上八下的。

顏如玉看了秀兒一眼:“關於你和十一的?”朱惟君睜大了眼睛,妹妹們豎起了耳朵,秀兒紅著臉嗔著:“娘,妹妹們不懂事在那裡瞎說,你也跟著起鬨。”顏如玉正道:“你要是沒跟他老在一起進進出出,我也不會跟著瞎起鬨。姑娘家,如果對人家沒那個意思,就別老是在一起摻合,你不那樣想,十一也不那樣想?他家裡人也不那樣想?左鄰右舍也不那樣想?”朱惟君見子一本正經地教訓起女兒來,生怕秀兒心裡不痛快,忙陪著笑打圓場:“如玉,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啦,他們都還只是十幾歲的孩子,就一起走動一下也沒什麼?”

“沒什麼?我不是十六歲嫁給你的?那時候你也才十八歲。秀兒馬上就滿十五了,十一好像十七了吧。”顏如玉突然抹起眼淚說:“當初蘊華跟好的時候,我們要是一開始就管嚴點,後來也不會出那樣的事。”這樣一說,朱惟君也低下頭不吭聲了。

秀兒急得直嚷:“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今天是為了另一件事上街的,等下我就原原本本地跟你和爹代清楚好不好?

女兒都這樣說了,顏如玉也不好再問,於是擺上飯,母女幾個坐在一起吃。朱惟君真的一直坐在飯桌邊陪著,看著,摸著小女兒的頭問:“板栗燒兔好吃嗎?”看女兒們連連點頭,吃得津津有味,朱惟君就滿足地笑著說:“那裡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等爹謀到了差事,賺到了錢,都全部打包回來給你們吃。”這時小八妹說:“爹,可不可以帶我們過去吃啊,我還從沒上酒樓吃過飯呢。”朱惟君愧疚地撫著女兒的臉,拼命點頭道:“當然可以,可憐我的小八妹,出身得晚,沒趕上好子。”秀兒的臉沉重起來,因為這說明,爹還是沒謀到事,那他今天又為什麼在四海樓請客呢?

吃過飯,秀兒負責收拾碗筷。等把該清洗的都洗好了,開水也燒好了,她來到客廳,發現母親已經把父親扶進房裡去了,但茶壺沒拿進去。

於是秀兒重新添好茶,送到爹孃的房裡。看爹已經半趟在上,正準備退出來,朱惟君喊住她說:“秀兒,你有話要跟爹孃講?”秀兒笑道:“爹今天累了,先休息吧,明天說也一樣的。”

“沒事,你儘管說,爹沒醉,只是有點累,但頭腦清醒得很。”既然這樣,那好吧,反正遲早都要說的,早說早安心。

於是秀兒把自己的想法以及今天見芙蓉班班主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朱惟君聽了大驚:“秀兒,你什麼時候起的這個念頭?”

“很久了,爹,您也知道,女兒從小就喜歡唱戲。”朱惟君急得從上坐了起來,顏如玉忙給他墊好靠枕。朱惟君先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才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解釋道:“喜歡唱是一回事,真當戲子又是另一回事。你別看你平時在家唱唱,甚至偶爾上臺票票戲好玩的,真當起戲子來,就不是那回事了。你知道那些人平時是怎麼過子的嗎?起早貪黑地練功,練嗓子,稍不如意,師傅非打即罵。戲班裡,師傅大如天,他要你怎麼做你就得怎麼做,他要怎麼罰你就怎麼罰你。有的小孩子受不了苦又跑回家去,被師傅捉回來毒打,因為他爹孃是簽了賣身契的。”果然要籤賣身契,但“那是小孩子,我都這麼大了,師傅不會打了吧。”我既然是主動送上門的,自不會逃跑。

朱惟君搖著頭說:“別的師傅不會,芙蓉班的師傅難說,那人五毒俱全,帶著這麼有名的班子,可是手裡基本上沒有積蓄,就是吃喝嫖賭花光了。然後就著弟子們沒沒夜地唱戲,賺的錢全丟在他那無底裡。跟著他,會磨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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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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