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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酈疥。”酈疥眉眼舒揚,平和道。
酈疥曾經見過這個女孩三次面,其中兩次和她說了不止一句話,這個女孩卻一點兒也不記得他。然而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因為每一次他見她的時候,她都在為保護她愛的人拼盡全力。
酈疥想,她是一個很努力努力愛的女孩。
“張娘子今個兒是出來逛長安的麼?”張嫣點頭“我是偷偷從家中溜出來的呢。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逛長安,還不知道這東市有什麼好玩的呢。”偷偷拿眼睛瞧著她。
酈疥被她逗笑了“需要我領著你們逛麼?”嗯,兩個女孩同時大大的點著頭。
其時長安城初立不過數年,遠沒有多年之後天下第一都市的繁華,但天子腳下,畢竟不同凡響,這時已經初具風貌。酈疥遠遠指著道“臨華陽街這邊有幾家食肆,坐在樓上可以看到華陽街。張娘子你們想不想試試看?”
“好啊。正好我肚子餓了。”就知道你肚子餓了我才會這麼說,酈疥思忖“其中又以尚食和瓊陽兩家最好。你們想挑哪一家?”
“嗯,”張嫣將手搭成涼棚張望“適才那個潑皮似乎就是在尚食食肆,我們去瓊陽吧。”因處在東市鬧市口,瓊陽食肆生意頗好,一樓大廳人滿為患,張嫣沿樓梯上二樓,未到樓梯口就聽得樓上有人說道“適才那場戲著實彩,可憐須平長公主命運孤苦,風頭卻被別人搶去了。說起來,阿偕,那個後來劉敬揖的小孩,你可認得?”張嫣略略翹
不滿,真是到處都有八卦的人,然而她入長安未久,多數時間都是在宮中或是侯府,除了自家親戚和宮人,應當不會有人認識她。
一人淡淡答道“不知,但看呂能對他頗多退讓,應該和呂家有些關係。”說話的聲音斯文悅耳,聽著很是舒服。入得張嫣耳卻如一聲驚鼓,只覺得百般悉襲上心頭,竟與記憶中莞爾的聲線有七分相像。
她自嘲一笑,走上樓,逡巡說話的人。
其時天近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時辰。二樓堂上已經坐滿賓客七八,而其中最好視野靠窗一案邊,相對坐著四人。其中三人容貌,她看來皆模糊,只因眼中唯見了一個他。十五六歲的清麗少年,一身服帖絳裳,掩不住他的灼灼之華。
“公子,小公子——”酈疥停在她面前,疑惑喚道“你怎麼了?”好像忽然丟了魂似的。
“沒事。”她回過神來,掩飾道,被酈疥牽引著走到一廂空食案旁坐下,彷彿有食肆小廝上來,問他們點什麼菜餚,她一律胡亂點頭,眼神愣愣的,幾乎不曾在那人身上移開半分。
怎麼可能?
相像的不僅是聲音,就連容貌,也和莞爾如出一輒?
是她思念成疾,於是上天可憐,讓莞爾也來到這裡陪她,還是,這只是命運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
本以為在背後論人是非,卻被人當面抓到,雖然對方只是一個髫齡兒童,那四人也自有些尷尬。其中一個少年長身而起,走到張嫣面前,笑著道“我是齊國曹相國之子,單名一個窟字,不知這位小公子怎麼稱呼?”
“我姓張。”她垂眸,輕輕道。
“咦,”曹窟微微訝異“阿偕,”他回頭笑道“這兒也有一個張公子呢?”另兩人亦笑道“這可巧了,可是兩個都是張公子,該怎麼區分呢?”
“這還不好辦?”曹窟不在意道“一個叫大張公子,一個叫小張公子。”
“好。”那兩個同伴樂不可支,笑道“再過幾年,不知道是大張公子強些還是小張公子強些?”張嫣在眾人微笑中忍不住又抬起頭來,向那人望去。
一片燦爛的陽光從窗欞之中入,照在他的身上,愈發顯得少年光風霽月。霎那間整個食肆彷彿做了一個背景,而絳裳少年抬起頭來,好像水墨畫中的一道重筆,從黯淡的背景
中凸顯出來。
“在下張偕。”他淡淡道,復又低頭飲酒。
張偕?
張嫣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名字耳,彷彿在哪裡聽過。
“原來是他。”身邊,酈疥小聲道。
“是誰?”張嫣下意識的問他。
“燕隱公子張偕,號稱書畫雙絕,是長安出了名的佳公子。無數閨閣千金傾心的對象。”酈疥解釋道,神情有些黯然“他的父親,是留侯張良。”
“哦。”張嫣想起在哪兒曾聽過這個名字,在舅舅劉盈於函裡置的宅子中,她曾經見過一幅仙人博弈漆屏風,對弈二人栩栩如生。舅舅說,那便是燕隱公子的手筆。
想起來的同時,也就陷入了深深的失望。
——原來,不是莞爾。
——也是,怎麼可能是莞爾呢。
張嫣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抓了案上杯盞,送入口中。
“咳,咳。”酒水入喉清冽,已經有了點**辣的氣息,像是真正的酒了。她猝不及防,嗆的彎下來。於是堂上人有不少笑出聲來,其中有人善意謔笑道“小公子,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學不會喝酒,多練著點,以後就好了。”酈疥伸手來扶她,道“是疥不好,想著這是瓊陽食肆最聞名的昔酒,便點了。卻沒有想到小公子年紀還小——”
“沒事。”她搖搖頭道,藉著酒勁的掩飾偷偷灑了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