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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是…”
“我姓孟!”那人衝著老掌櫃的微微一笑:“掌櫃的你不認識我了?”板兒筆直,氣宇軒昂,那種湛湛內斂的眼神,身子骨架周身上下,哪一樣也不含糊,直覺得“鶴立雞群”可就把眼前一干人等,全數的都給比了下去。
彷彿由夢境裡一下子回到現實。
老掌櫃的真有說不出來的喜悅。
“那不是孟兄弟嗎!”一下子抱住了來人的膀臂,曹老掌櫃的喜得嘴都閉不攏了:“可真是說曹,曹
就到,各位、各位,這就是剛才我說到的那位孟先生,孟老弟臺!”大傢伙鬨然而樂,均由位子上站起來,互道景仰。
姓孟的卻是一聲不響,拿眼睛直瞄著面前的曹老掌櫃,模樣兒透著希罕。
“呵呵…”曹老掌櫃的大笑著說:“是這麼回事,大傢伙剛才提到人參的事,我就想起了孟兄弟你跟那位胡先生來啦!來來來,坐、坐下,先壺酒暖和暖和,咱們慢慢地說!”老夥計謝七送過來一大壺酒,還有
。
孟先生這才明白,會意地點了一下頭,接過酒來喝了一口,他說:“外面冷極了,我一路來看見很多家畜被凍死,連天上的飛鳥也死了不少,真是罕見的大風雪!可憐那些沒有家的人…”老掌櫃接著說:“可不是,要不怎麼前面雪崩呢!”各人見這姓孟的,二十六七的年紀,高
高的個頭,也許是多年攀越高山大嶺,採摘野參的緣故,練就了一副好身子骨兒.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他身上卻僅穿著一件猩猩絨裡子的衿袍子,看起來輕
利落,一點也不覺得臃腫。
姓孟的更似有那種悲天憐人的襟抱負,提到那些沒有家淪為凍殍的人,神
裡
出同情。
各人才知道,他這一路賙濟了不少窮人,身上僅有的百十兩銀子都散光了,隨身的,只有背上囊子裡採自雪山的高山野參,數目卻不清楚。
他的口風很緊,很少說話,似乎包括老掌櫃的在內,對他所知道的也不夠多。
採摘人參這行職業,危險極大,平
出沒深山大嶺,與虎豹毒蛇為伍,
不好便是
命不保,卻又常常徒勞往返,難有所獲。這行業全憑
幹長者的帶領,結隊入山,更要有幾分運氣,才可避免空手而回,像眼前姓孟的這樣單身獨往,設非其有超乎常人的能耐,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吃下了兩大張餅,又喝了兩碗粥,姓孟的越見沉著,也恢復了他的奕奕神采。
老掌櫃特意走到他身邊坐下來:“你這一趟撲空了,老胡先生等不及,他走啦。”姓孟的微微一呆。
“什麼時候?”
“走了半個月啦!這一趟你來晚了!”孟先生聆聽之下,微微現出失落的表情。
“臨走的時候老胡先生要我帶話給你,”曹老掌櫃的眼巴巴地看著他:“叫你到關裡‘老松客棧’找他去,在那裡,他還能等你半個月,過了時間,他可又要走啦!”算了算時間,已經過了。
“來不及了!”孟先生失望地笑了笑:“這一趟遇見些別的事,又碰上了暴風雪,耽誤了。”
“那可也是。”老掌櫃的說:“前面又雪崩了,急也急不來,孟兄弟你先住下,一兩天路通了,再託人問問,看看還能找著他不能,倒是你手裡的貨…”
“有!”一面說,孟先生隨即解下了背上的囊子,大傢伙眼睛都睜大了,直直地盯著姓孟的手上囊子,眼睛裡出貪婪的覬覦。
幾次買賣,都是老掌櫃的居間轉手,孟先生對他自不見外多疑,即自囊子裡拿出了個小小綢子包兒。
老掌櫃的接過來,笑說:“大傢伙這就開開眼吧!”卻只是孤單一支。
活像個小人兒模樣,頭首四肢具全,看看有八九寸長短,雞蛋那般細,通體上下遍體金黃,生滿了長長髮
。
老掌櫃的“啊”了一聲,託著參的一雙手微微顫抖著:“好個…東西,總有千年以上吧…”孟先生微微一笑:“沒有,沒有!”就手接了過來,正待收起,卻由斜刺裡傳過來一個聲音:“慢著!”敢情是那個年老的文生。
惺鬆的一雙睡眼早已睜大了,再無絲毫睡意。只是息不止,像是較之先前
得更厲害了。
“老胡先生既然已走…就賣給我吧!”曹老掌櫃的吃了一驚:“你老人家…”轉過身來向孟先生介紹說:“這是秦老先生!”
“老朽秦風。”秦老先生抱起了一雙瘦手:“孟先生大名…”
“孟寒沙。”
“貨不用再看了…”秦老先生了一口氣,說:“孟兄弟,你就報個價吧!”
“你老人家是個參客?”
“不…我自己用。”秦老頭兒了一會,訥訥接著:“這個行市我也不清楚,這麼吧,我此行…身旁有兩百多兩銀子,你看這個數目…”一旁的曹老掌櫃聽到這裡,忍不住呵呵大笑起來:“誰都知道,這是價值千金的東西,你這‘兩百兩銀子’簡直是在開玩笑!”舉座轟然大笑聲中,年輕的賣參人孟寒沙卻是一聲不發。
接著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頗似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賣或是不賣!
漸漸地笑聲消失!
每個人都用無比驚異的眼神,向他注視著。
“賣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