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河南多盜,捉盜賊要靠捕快,所以盜賊一多,捕快也多,大縣列名“隸籍”的,竟有上千人之多。其實,正如俗語所說的“捕快賊出身”白天坐在“班房”裡的捕快,正就是黑夜裡明火執仗的強盜。
全河南最有名的一個捕快,是南陽府鎮平縣的胡體安,此人就是一個坐地分贓的大強盜。自己當然不出手,也不在本地做案,是指派徒子徒孫劫人於數百里外。由於手段狡猾,而且聲氣廣通,所以很少出事。如果案子鬧得太大,追得太急,胡體安還有最後一著:以重金買出貧民來“頂兇”有一次胡體安的黨羽,在光州搶了一個姓趙的布商,此人是當地鉅富,被劫以後,照例報案,也照例不會有何結果。於是姓趙的自己僱人在私下偵查,查出來是胡體安主謀指使。姓趙的便親自上省,走了巡撫衙門文案委員的門路,直接向巡撫塗宗瀛呈控。發臬司衙門審問。苦主指證歷歷,毫無可疑,於是塗宗瀛下令,指名拘捕胡體安。
密札由巡撫衙門下達臬司,然後由道而府,由府而縣,層層照行,到了鎮平知縣手裡,拆閱之下,大驚失。
鎮平知縣是個山東人,名叫馬翥,三甲進士出身“榜下即用”籤分發河南。論州縣補缺的班次,新科進士是“老虎班”遇缺即補,所以到省稟見的第三天,藩司衙門就“掛牌”委署鎮平知縣。到任不過半個月,就遇見這麼一件有關“考成”的盜案,主犯竟是本縣的捕快,如何
代得過去?即使逮捕歸案,失察的處分,必不可免。
“老夫子,”他向刑名師爺說:“你看看,真正該我倒黴,本縣的捕快,竟遠到光州作案,上峰指名查拿,足見重視。請老夫子連夜辦公事,拿這個胡體安,押解上去。”
“慢來,東翁!”姓的刑名師爺慢條斯理地答道:“這個胡體安,還不知道在那裡呢!”
“怎麼?”馬翥愕然“不是本縣的捕快嗎?”
“名為捕快,其實也許是地痞、氓,或者是充眼線的,掛個名而已。”
師爺又說:“東翁剛剛通籍,又剛剛到任,對河南的情形,諒來還不
悉。喏,是這麼回事…。”等
師爺略略談了河南多盜所以多捕快的緣故,馬翥更加著慌“照此看來,這胡體安能不能緝捕歸案,猶在未定之天。”他說“密札上限期只有十天,怎麼辦呢?”
“事情是有點棘手,不過東翁不必著急。等我來想辦法。”於是師爺從
頭箱子裡取出一個小本子,揹著馬翥翻了半天。這是個不肯讓任何人寓目的“秘本”裡面記載著各種辦刑案所必須的資料,其中之一就是捕快的名冊,姓名年籍,是“承襲”還是新補,新補則來歷如何?查到胡體安,下面註明:“劉學太保薦。”
“不要緊。等我找個人來問問。”
“找誰?”馬翥問道。
“也是本縣的捕快,劉學太。這是個真捕快。”於是到班房裡傳喚捕快劉學太。磕罷了頭,劉學太只向師爺問說:“師大老爺,有什麼吩咐?”
“你的麻煩來了!”師爺向窗外窺探的人喝道:“都替我出去!關門。”幕友的規矩,都是獨住一院,食宿辦公,皆在一起,關防十分嚴密。劉學太見他如此處置,知道真正有了麻煩,臉
頓時就變了。
“你保存過幾個名字?”這是指保薦捕快,劉學太一時也記不清,想到就說,一共報了五個名字,其中沒有胡體安。
“不對吧!”師爺問道:“有個胡體安呢?”
“胡體安!”劉學太嚇一大跳“保這個人的,多著呢!不止我一個。”
“我只找你一個!”師爺揚一揚他的“秘本”又加一句:“我只著落在你身上。”
“師大老爺明鑑,”劉學太跪了下來“胡體安是本縣一霸,極難惹的,如果風聲透,一定抓不到了。師大老爺既然著落在我身上,我一定想法子抓人來,公事上好有
代,大老爺的前程可以保住,不過…。”聽他
言又止,自然有條件要談,
師爺問道:“你還有什麼話,儘管說。”
“請大老爺體恤,第一、限期寬些;第二、我的家小不動,免得打草驚蛇。”
“家小不動”是請求免予扣押他的眷屬,差役奉命辦案,為加重壓力,原有這樣的辦法。如果扣押了劉學太的家屬,可能胡體安會起疑心,所以說是“免得打草驚蛇”這要求合乎情理,師爺允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