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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舟也是!”楊崇伊埋怨他說:“這個時候還開玩笑!”
“倒也不是開玩笑。”徐賡陛正說道:“若要年內能結這重公案,非用條苦
計不可。倘有人參中堂因循誤國,封奏一達御前,老太后總不忍心讓中堂替她代過吧?”
“好!”李鴻章立刻就明白了,參他“因循誤國”實在就是指責慈禧太后,這樣旁敲側擊,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實在是個好辦法。
楊士驤也明白了“我看這樣,給端陶齋一個密電,請他託一位都老爺放一炮。”李鴻章點點頭“可以!”他說:“一客不煩二主,索就請次舟擬個稿子。”徐賡陛的筆下很來得,聞言拈筆,一揮而就,內容是託端方代為請一位奏劾李鴻章,道是和議數月,開議兩次,只為洋人要辦罪魁,而李鴻章壅於上聞,不以實情出奏,因循敷衍,不知和議成為何
。帝都蒙塵,宗廟不安,實有誤國之罪。
這些話罵的是誰,慈禧太后當然明白,尤其是抬出宗廟這頂大帽子,更可以壓倒她。所以這封電報一發,李鴻章的心事解消了一半。
到得第三天,西安尚無電旨,而十一國公使聯銜的照會,已經送到,除了照口頭上提出的辦法懲治禍首以外,並要求派員監視行刑。緊接著又有第二個照會,要求將徐用儀、許景澄、袁昶、聯元、立山等五大臣,開復原官,以示昭雪。
這兩件照會,當然亦是即時電奏西安,而覆電除了五大臣開復原官,可以曲從外,其餘一概不允。不知道徐賡陛的那條苦計,行而不效,還是尚未到見效的時候?而時不我待,灶王爺已經“上天”奏好事去了“下界”卻猶未能“保平安”李鴻章只好耐心等一兩天,再作道理。
那條苦計似乎見效了。十二月二十五,西安有一道上諭,第三次懲治禍首,載勳賜死,載漪、載瀾發往新疆,永遠監
,先行派員看管;毓賢即行正法;剛毅追奪原官;董福祥革職降調;英年、趙舒翹斬監候;徐桐、李秉衡革職,撤消卹典。另外又有一道上諭:“啟秀、徐承煜即行革職,所犯罪名由奕劻、李鴻章即行奏明,從嚴懲辦。”慈禧太后讓步了,讓得不多,原意討價還價,尚有磋商的餘地。誰知各國的觀
,異常惡劣,認為第一、載漪、載瀾二人,已經說明白予以“假死罪”而連這一點名義上的罪名都不肯承認,足見並無悔禍之意;第二、英年出過懸賞殺洋人的佈告,趙舒翹助剛毅縱容拳匪,是盡人皆知的事實,而定罪為“斬監候”明明有貸其一死之意,對各國是一種欺騙。
於是,英國公使薩道義派參贊面告李鴻章:“戴漪、載瀾改假死罪,已經從寬,如果中國政府仍舊庇護,禍將及身。”嚴重的警告以外,還有驚人的舉動,年三十上午德國公使穆默特訪李鴻章,一見面就說:“剛才我從瓦德西將軍那裡來,他已經下了命令,在中國新年的正月初五,親自帶隊出京。”李鴻章大驚失,急急問道:“瓦帥帶隊到那裡?”
“我知道。不過軍事機密,我不能洩。”穆默又說:“明天各國公使會議,草擬你們第三次懲治禍首的照會。不過,會議是形式,實質上並無變化。前次照會所提出的要求,已由各國政府批准,不能再改的。”
“何必如此?”李鴻章低聲下氣地說:“各國既然願意修好,何不稍微通融?”穆默笑笑不答,停了一下方說:“今天我來奉訪,是基於友誼;公事不便再談了。”見此光景,李鴻章只有一個要求可以提出:“穆公使,我立刻把你的意思,電奏西安。請你無論如何勸一勸瓦帥,暫時不必有所動作,等西安的覆電到達,如果他不滿意,再定行止。可以不可以?”穆默剛走,法國及本相繼派人來傳話,證實了瓦德西確已作了派軍出京的決定,及至赫德來報告同樣的消息時,李鴻章的幕友,已將電報擬妥,臨時又加上幾句,並標上“即到即轉,不準片刻延擱”的字樣,發了出去。
“今天是庚子年最後一天。清朝開國到今兩百六十年,沒有比今年更慘的,今年這一年沒有比今天更慘的!我少年科甲,中年戎馬,晚年洋務,結果落得個象今天這樣仰面求人,想想真是心灰意懶,生趣索然!”李鴻章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悽然淚下,一步重似一步地走回臥室,將房閉上了。
“憂能傷人!”楊崇伊悄悄說道:“中堂一身關係很重,我們總得想個法子,讓他寬心才是。”
“要寬心,只有西安回電,準如所請。”楊士驤憂形於地“我看還有得磨。”
“不會!”徐賡陛極有把握地“一定會準。”
“萬一不準呢?”楊士驤問。
“不準也得準!”徐賡陛說:“今天除夕,苦中作樂,醉他一醉,為中堂謀一夕之歡。”
“慢來,慢來!次舟,你說不準也得準,這話作何解釋?”
“今天不準,橫豎有一天準,到了時候,不管西安有沒有回電,準不準所請,回覆各國,說是已有回電旨批准才是。”
“那,那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