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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鼎四年九月十五,聖駕到河東,祭祀后土之神。
劉徹穿著世間最尊貴的帝王黑錦朝服,一步步按著祭祀的章程做下來,漸漸覺得無聊。但但逡巡臺下的人,目光卻找不到一個依附的地方。
那個人,不在他的身邊。
祭祀結束後,太常王樂上前稟道“陛下,是否要在河東停個幾天…”他話未說完,劉徹便道“不了。此次出來這麼久,還是速回京才好。”皇帝的儀仗只在河東停了兩,便又迴轉。進了汾水
域,命人徵了樓船,在汾水上大宴百官。
一時間,汾水上官員雲集,人人恭奉陛下盛世英明,國泰民安。文可安邦,武能定國。先擊匈奴,後降滇國。功績百世難遇。
劉徹意氣風發,飲了數杯。見眾人拘束,一笑進了艙。
楊得意捧來熱水,為皇帝擦臉,卻聽劉徹問道“外面百官如何?”他淡淡回過頭來,一雙黑眸亮如夜幕裡唯一明亮的星,冷而孤銳,抿道“不過幾杯酒而已,朕哪那麼容易醉?”楊得意安之若素,躬身道“百官酒興方酣,齊頌陛下聖明。”劉徹冷哼了一聲,示意身邊內侍推開了艙窗。水面上冷冽的秋風吹進來,不自
打了個寒顫,卻神清氣
。縱聲笑道“好風光。可惜司馬相如卻不在了,否則定有好賦呈上。”楊得意打蛇隨
上,微笑上前道“司馬大人雖然不在。外面可有不少善詞賦之士,不如陛下令他們寫來?”
“免了吧。”劉徹負手道“都要靠他們麼。朕自幼習詩書。又豈不能自己寫一篇呢?”
“那是,陛下文采斐然。奴婢是知道的。”楊得意連忙恭維,著書筆吏準備了上好的紙張筆墨。攤開了展在案上。
樓船中擊楫,河水素波揚起。船上鼓瑟吹簫,觥籌
錯,欣欣然熱鬧若鮮花著錦。秋風吹過。吹拂岸邊蕭瑟的荻草。
初離長安時,才剛入秋。田野裡一片青綠,彼時阿嬌尚在他身邊,欣然而笑。到如今,卻已經是深秋了。
天空傳來一陣雁鳴,一行大雁從遙遠的天際向南方飛去。
劉徹負手站在窗前,道“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漸漸地。於這極其的歡樂中生出一些憫憫的悲意。
他多年來身居高位,豪情壯志,從不回頭。極少有這傷悲秋地時候。少年時與阿嬌琴瑟相和,卻依舊在心裡翻覆著自己的心思。到後來廢后雷霆之怒。阿嬌不堪承受。二人終於不再相見。зzc小說網。
少年時。因了時局,毫無猶豫地選擇背棄孩提時的諾言。從未想過後悔。而人到中年,他已經可以一手創造左右大漢的格局,卻固執的將她困在身邊,執意修補當年的裂痕,不放她離去。後悔麼?他捫心自問,如果再來一次,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重覆當初的舊…身在帝王的高位,那些纏綿的情絲,和大漢萬里河山相比,分量太輕。可是,無數個夜裡擁著那個嫻靜淡然的女子,看她在睡中還要輕輕皺了眉,不是不心疼的。心疼她曾因那傷害受的苦楚,因此容忍了她的若即若離。
年復一年,漸漸明瞭,他的心中,是有那個女子地。卻不知道,那個女子楔進他的靈魂多麼深。在身邊,雖覺暢意,卻沒有太多
觸。一朝分離,方知思念如影隨形,看了什麼樣的美人,也失了顏
。
他素知自己無情,卻不知,再無情地人,還是有一顆心。冷了心腸,自然可以冷眼看所有不相干的人生生死死。但那個人本來就在心裡,到如今,除非將自己地心也挖出一塊,否則,再難割捨。
再無情地帝王,也還是一個人。而一個人,生來就是會愛,恨,喜,怒,與,思念的。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阿嬌此時在臨汾,大約在做什麼呢?他心下略微念著,口中依舊在“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
兮揚素波。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時光有著世人無法抗衡地力量。少年時意氣風發,以為沒有什麼,是身在帝王高位的他得不到了。到了如今,漸漸上了四十不惑的年紀,就會
慨韶華易逝,而他們,抵額相對,彷彿依稀是少年時琴瑟相和的樣子,彼此卻都清楚,回不到當初。
漸漸的,不復少壯。白髮會染霜英雄的鬢角。再美的美人兒,到了遲暮,不過是一團白骨。這是人世間的悲傷,帝王,英雄,還是美人,都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