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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回來了?”大順愣住了,好半天才說:“爹,不會吧,朱相公只說今夜可能趕不回來罷了…”老掌櫃的跺腳說道:“你怎麼那麼笨,唉,唉,那粒明珠咱們該還人家啊,這下,唉,人都不知道哪兒去了,怎麼還啊!”大順又愣了半天,苦臉道:“爹,我哪兒知道他會走呀?他也沒說,朱相公真是…”老掌櫃的一瞪眼,道:“你還怪人家朱相公?他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你懂什麼,朱相公是作成咱們,是有心幫咱們忙,唉,這年頭難得遇上這麼一個好人,唉,唉,都怪你!”大順苦著臉道:“爹,他信上怎麼說的?”老掌櫃的沒好氣地道:“朱相公說,他走了,不回來了,謝謝咱們的照顧,還說假如有人來找他,要是不相信他走了,可把這封信給他們看看!”大順皺著眉說道:“住的好好兒,他為什麼要走?也不說一聲…”一陣急促蹄聲傳來,由大街那頭奔來一匹快馬,直上客棧門口,鞍上跳下來的,是玉珠,他一進門便往後面闖。
老掌櫃的忙道:“喲,喲,請問這位,可是找朱相公的?”玉珠聞言停了步,側轉身望著老掌櫃的詫異說道:“不錯,我是找他的,你怎麼知道。”老掌櫃眼見他那氣派打扮,可末敢怠慢,忙道:“您這位,前些子不是來過麼?”玉珠恍然大悟笑道:“老掌櫃的好記
,不錯,是有這麼回事,他在麼?”老掌櫃的搖搖頭,道:“走了,不回來了!”
“走了?”玉珠一怔,一把抓住老掌櫃的手臂,急急問道:“他,他什麼時候走的,上哪兒去了呢?”玉珠不自覺地手上用了力,老掌櫃的眉頭一皺,差點沒有叫起來,忙應道:“剛走沒一會兒,不知道哪兒去了!”說著把左手裡的信遞給玉珠,心裡卻直嘀咕,這年輕後生好大的手勁兒,八成兒也是個江湖上的好漢。
玉珠接信在手,鬆了老掌櫃的,只一眼,立刻跺腳說道:“這是為什麼,這傢伙真是,怎麼也不說一聲…”老掌櫃一邊著右手臂,一邊說道:“您這位貴姓,怎麼稱呼,請示下,萬一…”玉珠不耐煩地匆匆說道:“萬一他回來,你告訴他我來找過他,我叫德玉珠!”把信往老掌櫃的手中一
,轉身便往外走。
“啊!是珠貝子!”老掌櫃的一驚,脫口一聲輕呼,怔住了,手裡拿著那封信,呆呆地失了神。
玉珠剛出門,面走來了四名身穿黑衣長袍,
佩長劍的老者,對他們,玉珠可不陌生,微微一怔,停了步。
適時,四名帶劍的黑衣老者也看見了玉珠,也都怔了一怔,急忙趨前哈說道:“好久沒見珠貝子了,您好!”玉珠淡淡說道:“諸位好,諸位聯袂輕出大內,來到客棧,是…”居左一名黑衣老者答道:“我們是來找個人…”玉珠截口說道:“可巧我也是找朋友的,諸位是來找那姓朱的書生?”四黑衣老者一震,居左那名乾笑說道:“您知道了?我們幾個知道他是您的朋友,可是…”玉珠擺手說道:“我跟他沒有什麼深
,諸位職責所在,上命難違,要怎麼樣對付他,那是諸位的事,不過,今天諸位是白走一趟了。”居左黑衣老者一怔,忙問所以。
玉珠淡淡說道:“走了,剛走,連我都撲了空。”居左黑衣老者哦了兩聲,腳下末動,並沒有走的意思。
玉珠雙眉微挑,道:“諸位要是不信,儘管進去看看他留給老掌櫃的一封信,只是一句話,可別難為人家做生意的。”居左黑衣老者連應了好幾聲是,衝著玉珠哈了個,領著另三名黑衣老者進了客棧。
玉珠慢地走向坐騎,顯見得,他並沒有即時離去的意思,那是他深知大內侍衛的作風,生怕他們難為了老掌櫃的。
還好,轉眼間四名黑衣老者便又從客棧內走了出來,一見玉珠猶在,忙又衝著玉珠施了一禮。
玉珠揚了揚眉,淡淡問道:“怎麼樣,我沒有騙四位吧!”居左黑衣老者忙道:“珠見子您這是什麼話,我幾個哪兒敢,只不過上命在身,咳,咳,不得不看個究竟,以便回去有個待。”玉珠道:“假如那樣,諸泣最好把那封信帶回去當個憑證。”居左黑衣老者乾笑說道:“謝謝您,不敢相瞞,信是帶著了!”玉珠未再答理,翻身上了坐騎,抖韁催馬,飛奔而去。
四名黑衣老者互望一眼,也邁開闊步匆匆地走了。
入夜,大地一片黝黑。
在右安門內的南下窪,有座碧瓦朱欄的小亭,這座小亭,名喚陶然亭,是康熙乙亥,郎中江藻建造的,採白樂天詩:“更待菊香家釀,與君一醉一陶然”而命名。
這陶然亭,原是遼金時代的慈悲庵,此亭甚高,水木明瑟,與黑窯臺相對,亭下數頃都是沼澤之地帶,遍植蘆葦,蘆花盛放季節,一片雪白,煞是好看!
在陶然亭附近,有座名冢,在亭東北,孤墳三尺,雜草叢生,如今則是積雪一堆,名喚:香冢。
此際,在香冢之前,卻有個身材頎長的白影,正負手徘徊,口中並不斷低低道:“浩浩然,茫茫劫,短歌終,明月缺,鬱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血亦有時滅,一縷芳魂無斷絕,是耶非耶,化為蝴蝶。”這是香家旁所豎小碣的詞句,這座墓,是京師名
菁雲,不
嫁富賈而自刎死,憐之葬之,所以又在墓旁豎了這個小碣。
不過,如果這小碣上詞句是出自那位富賈手筆,那位富賈可能不是想象中重利而輕離別的人!
那麼,這白影又是誰?黑夜裡來到這渺無人跡的地方又是幹什麼,莫非只是憑弔這孤墳三尺,獨留青冢的那位冰清玉潔,重情而不重利的絕代風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