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九日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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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多。”我隨口回答,卻又佯嗔反詰道:“好像我沒有理由和她認識起來的,可不是麼?”

“哪裡,哪裡。”f有點窘了,陪著笑,然後他把臉一板,低聲慢慢地說:“時局很嚴重,想來你是知道的罷?我接到命令,加緊防範。”我看著他那種神氣就要作嘔,便冷冷地譏諷他道:“哦,那麼,怎樣辦呢?一切聽候您指示。會不會發生暴動?”不料他竟答道:“難說。不過這裡是不怕的,早就有了佈置。”

“哦,可不是!我相信政府的力量是充足的,就像報上所宣佈。”我忍不住笑了笑,趕快又擺出莊嚴的臉來,加一句道:“何況還有諸公——忠貞勇敢的幹部!”

“然而形勢還是嚴重。”f眼望著空中,手在下巴上摸來摸去,竭力摹仿一些有地位的人物的功架。

“軍委會的命令,那報竟敢不登,而且膽敢違抗法令,擅自刊載了不法文字,——四句詩!”

“哦!想來給予停刊處分了?”我故意問,瞥一下我那上的枕頭。

“倒也沒有。只是城裡的同志們忙透了,整整一天,滿街兜拿,——搶的搶,抓的抓,撕的撕!然而,七星崗一個公共汽車站頭的電線杆上,竟有人貼一張紙,徵求這天的,肯給十元法幣…”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

“這買賣倒不差!可惜我…”但立刻覺得不應該這樣忘形,就皺了眉頭轉口道:“我不相信真有那樣的人!”

“誰說沒有!”f依然那樣滿面嚴重的表情。

“一個小鬼不知怎樣藏了十多份,從一元一份賣起,直到八元的最高價,只剩最後一份了,這才被我們的人發見。可是,哼,這小鬼真也夠頑強,當街不服,大叫大嚷,說是搶了他的‘一件短衫’了,引一大堆人來看熱鬧。那小鬼揪住了我們那個人不放。他說,有人肯給十一元,可不是一身短衫的代價?看熱鬧的百幾十人都幫他。得我們那個人毫無辦法,只好悄悄地溜了。”我又忍不住笑了。那時我說什麼好呢,笑固不佳,而不笑也困難。

顯然我的笑使得f到困惑。他接連看了我幾眼,忽然問道:“可是,你和她是怎樣認識起來的?”

“誰呀?”我摸不著頭緒,但隨即想到了。

“哦,你是說n麼?”f異樣地笑著點頭。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注意我和n的關係,就不肯說老實話:“同在一個地方,自然免不了會認識。你又是怎樣開頭認識她的呢,——何況我們又全是女的。我也正打算問你:n這人你以為怎樣?”

“沒有什麼。”他沉了一下。

“我的印象倒不壞。她剛加入團,恐怕不到四個月,還是我‘說服’她的。這些青年的女孩子,往往無理由的固執,甚至還有點無謂的疑懼,都是思想不純正之故。但是近來有人批評她表現得不怎樣好,情形相當複雜…”

“怎樣批評她?誰批評她?”我著急地問,無意中了我的關切。f似乎也覺得了,他注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也自悔孟,趕快轉口道:“所以我剛才問你此人怎樣呀,我也看出她有點那個。”

“也不過是最近幾天的事。我並沒親自聽得,但據那老俵說,n對於這幾天發生的事故,在同學中間發了不正確的言論,拉扯到團結問題,還有別的表現都不很好。…”

“嘿,這可就嚴重了!”我故意毅然說,心裡替n擔憂。

“可是,那個——唔,你說的什麼老俵,又是誰呢?想來是可靠的了?”

“這老俵也是個學生,可是——”f翹起大拇指對我作了個鬼臉。

“了不起,爬得快,此刻風頭正健。”沉了一下,他又表示對於n的關心道:“我明白老俵之為人,不大相信他那些話,當然替她解釋了幾句。可是她還矇在鼓裡呢,她又老不到我那裡去談談。”

“嗯嗯,要不要我跟她說一說?”我試探著問一句。

f笑了笑,站起身來,含糊應道:“也好。可是這也為了她自己,對麼?”他踱了幾步,又笑了笑說:“實在我倒常常給她作掩護的。”f走後,我就跑到前,取出n忘在那裡的報紙來一看,可不是,不出我之所料,正是人家肯花十塊錢買的那話兒!兩幅大的鋅版字,首先映進我的眼簾,一邊是“為江南死難諸烈士誌哀”又一邊便是那四句:“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同室戈,相煎何急!”我把那報紙藏好,坐在上出神。我想起了我的家鄉,可不知那裡現在鬧的怎樣了,…我埋頭在沉思中,竟連有人進來也不覺得。

當我抬頭看見又是n的時候,她正走到我跟前,眼光望著那枕頭。她自言自語道:“沒有,這可怪了,難道在外邊丟失的麼?”她返身又要出去了,我一把拉住她問道:“你找什麼?”

“一份報紙,綠的。”她一面回答,眼光還是在滿室亂轉。

“是不是花了八塊錢的?”我從被窩中出那份報紙給她,又笑道:“我倒有一份。賣給你罷,也算八塊錢。”她一把搶在手中,詫異地問道:“怎麼?這故事,連你也知道了?”

“自然。可是我問你,這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朋友那裡——”她疊起兩個指頭比著“他有那麼一疊。”

“呀,那他一定是個闊佬了;幾塊錢的一份,一疊該有多…”

個闊佬!他一個錢也沒花,都是輪渡上沒收來的。”她把報紙展開,又折得小小的,鄭重地放進了口袋裡,又問道:“你也和九頭鳥相麼?”

“哪一個九頭鳥?”

“就是才來過的那一個。”

“哈,我倒不曉得f還有這麼一個雅號呢!”一下里我全明白了:難怪剛才f來了,n就神不安而且匆匆避開;而且f又再三問我怎樣會和n相識,——其中的關係現在都明白了。我拉住了n的手,同在窗前坐下,就把f剛才所說的話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n有點驚慌,但還能冷笑。我又問道:“他說的那個老俵,大概就是那天我們在飯店裡聽到的那個外省口音的鬼?”n點頭,咬著嘴,不言語。過一會兒,她這才說:“他為什麼要跟你說那些話?有什麼用意?”

“無非是見好罷哩,但也許另有詭計。總之,你的事情,並不簡單。”看見n老是皺緊眉頭,咬著嘴,好像沒有主意,我又問她道:“你打算怎樣?有一個網在捕你,那是顯然的。f那套鬼話,管他是真是假,你去找他談談,總比不去好些。你得有點行動,克服這環境。”n仍然不言語。但她對於我的勸告,顯然沒有誤會,她緊緊地靠住我,拉住了我的手。末後,她奮然說:“我不去,我誰也不理!那一套,我全不會!難道他們吃了我不成?我不能一步一步妥協,到自己連人氣都沒有!”我嘆了口氣,點頭,輕聲說:“你不理他們,可是他們偏要來理你呀,——困難就在這裡。”n天真地望著我,嘴上咬出了兩個很深的齒痕。

“我的經驗不如你,”她扶著我的肩膀“不過,我又沒犯法,也不有求於他們,難道無事端端就把我…”她突然住口。我覺得她那按在我的肩頭的手輕輕一震,我回眸看她,她勉強笑道:“我也可以去找f,探一探他的口氣。”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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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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