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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你有些地方太像一個男人,可是有些地方又比女人還要女些…”我不
失聲笑了:“又來胡扯了。哪有什麼比女人更女
的?比女人更其女
些的,又是什麼東西呢?”
“那就是雙料的女人!那就是做了母親的女人!”我又笑了,但是猛可地種種舊事都湊上心來,我的笑聲不大自然,我嘆了口氣。n也覺得我的神情有異,而且似乎也懂得其中的原故,她不作聲,只把臉溫柔地偎著我的。過一會兒,她又輕聲說:“姊姊,昨晚上我做一個夢。我們走在半路,忽然來了個男人,說是姊姊的愛人,硬把你拖走,——我哭著叫著,可就醒了,還是眼淚汪汪的。”我聽得怔了,勉強笑著說:“你又在搗鬼,我不信真有這夢。”
“可是,姊姊,這樣的夢,遲早會有的…”
“那麼你呢?你比我年青,比我美,比我聰明…”還沒說完,n早已捂住了我的嘴道:“得了,得了,姊姊,你再說,我就不依!對啦,我什麼都比你好,我還比你淘氣些!”我把她的手輕輕拉了下來,放在我手掌中輕輕著,微喟說道:“不過我說的也是真話呢!”n不作聲,只定睛惘然看著窗外漫漫的曉霧。忽然她自笑起來,急轉臉對我說道:“姊姊,要是你有了孩子,我來給你做保姆,我——不,咱們倆,把這孩子喂得白白胖胖的,成為天下第一個可愛的小寶貝。”這可把我簡直怔住了。我不懂n為什麼有這些想頭。然而我那“小昭”的影子也在我眼前出現了,我勉強忍住了眼淚,低了頭。
n惶惑地也低頭來看我,著急地撫摸著我的手。我勉強笑了笑道:“沒有什麼。不過,妹妹,你想得太好了,太多了。…”
“不應該麼?”n口氣裡帶點辯白的意味。
“在我們面前,是一個新天地,我們要從新做人了;自然,也還有困難,但新天地總是新天地。”我抬起頭來,嘆了一口氣,誠懇地對n道:“你說得對,我也何嘗不這麼想呢。可是我經過的甜酸苦辣太多了,不敢再有太樂觀的念頭,——並且…”我頓住了,勉強笑了笑,把n的手貼在我臉上。
“並且什麼?姊姊,並且怎的?”我笑了笑,勉強答道:“並且,我跟你不同,我不能跟你比。”n愕然看定了我。雖然夾著衣服,我覺得出她的心在別別的跳。
我不言語,只把她的手移來按在我的口。一會兒,我這才頹然說:“這裡有一顆帶滿了傷痕的心…”
“姊姊!”n只叫了這一聲,便把臉藏在我懷裡,似乎她要看看我這帶滿傷痕的心。這時有一種又痛快又辛酸的覺,貫注了我的全身,我喃喃地好像對自己說道:“女人們常用一種棉花球兒來
大小不等的縫衣針。我的大姊有過一個,那是心形的。我的心,也就是那麼一個用舊了的針
罷哩!”n忽然抬起頭來,兩眼閃閃的,牙齒咬著嘴
。我知道她在替我不平了。但她這樣的愛我,更引起我的傷心。我聲音帶點哽咽說道:“妹妹,你還沒有知道我的身世哩。我有過一個愛人,值得我犧牲了一切去愛他的一個人,…可是,那時我年青,糊塗,…後來有一個機會讓我贖罪,我比從前百倍千倍地愛他了,可是萬惡的環境又不許…”
“現在他在哪裡?”n突然進了這一句。
“我不知道——”我低了頭,簌簌地掉下幾點眼淚“有人對我說,他——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他!”
“不會的!”n堅決地說,用勁地抱住了我。
“姊姊,他們騙你;騙了你,好讓你死心,服服貼貼的聽他們擺佈。我知道他們老用這一手。姊姊,我替你找去,找遍天涯地角,好歹找他出來還給你!”
“好的——”我說了這兩字,便又說不下去。我凝眸對她看,她是這麼天真,熱情,樂觀,人間世的酸辛丑惡,她還只嚐到一點兒。我要是老在她心頭澆冷水,那不是一種罪過?我決定結束了這談話,便笑了笑,推她起來道:“好的。可是事在人為,我還有許多事要趕快去辦呢。只是,妹妹,你愛我,信任我,就得聽我的話,乖乖的。…”
“聽你,什麼都聽你!”她急口說。
“但是有一點…”我不讓她說下去,就笑了笑道:“要跟我一路走,是麼?好,咱們瞧著辦罷!”我飛給她一吻,轉身佯笑著就走了。…
我立刻找到我那老鄉,請他無論如何,在五六天之內到一張票子。
老鄉搔著頭皮,一會兒才說:“一張麼,也許還有法子。
不過,那是要去挖打的,總得多花幾個錢…”
“錢不成問題,”我接口說。
“可是你不要告訴我表妹。聽說要多花錢,她也許不願意。您替我算算,一共要多少?還差多少,我好去準備…”
“成!包在我身上,再過五天就讓你表妹走。有一架商車,我認識,讓她搭這車就得了。車倒也是半新的。”
“商車靠得住麼?我那表妹沒有出過遠門…”
“你放心好了。車上也還有女客,我一個同行的家眷也是這車子走的。”我謝了老鄉,心裡一塊石頭放下:n這小鬼頭,當真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