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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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該離開這裡到鎮上去了。

我在鎮上呆了兩個小時。在大部分時間裡,沒有人發現我的蹤跡。

對我來說,跳過花園的圍牆,或是從地上跳到低矮的屋頂上,都容易得令人不可思議。

我可以從三層樓的高度往下跳,也能夠用指甲和腳趾鉤住石頭問的裂縫順著建築物的側翼往上爬。

我透過窗戶往裡窺視。我看見夫婦們在鑲花邊的上二睡覺,嬰兒在搖籃裡入眠,老婦人在微弱的燈光下織補。

在我看來,這些房子都如此完善,就像一間間的玩具屋似的。這裡面有很多上好的玩具,還有那美可愛的小木椅子,刨光的壁爐架,繡花的窗簾,以及擦得乾乾淨淨的地板。

我就像一個從未食過人間煙火的人一般,熱切地注視著哪怕是最簡單的屋內陳設——衣鉤上掛著的漿洗得發白的圍裙,壁爐地板上穿破的靴子,還有窗邊的水罐。

還有人…哦,那些人真是太奇妙了。

當然我聞到了他們的氣味,可我並不覺得痛苦,反而心滿意足。我是如此深愛著他們那粉的皮膚,巧的四肢,優雅的舉止和所有的生活方式,好像我從未成為過他們中的一員。他們每隻手都有五個手指,這真是讓人驚訝。他們會打哈欠,會哭喊,睡覺的時候還會翻身。這些深深地引著我。

我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哪怕是最厚實的牆壁也無法阻擋。

不過,在我的這次探險中,最詭異的一點就是我能聽到人們的內心世界,就像我知道被我殺死的那個惡僕的想法一樣。我能瞭解他們的煩惱、痛苦和期待。這些就像氣一般,有的微弱,有的驚人的強大,還有的在我還沒清來源之前就如微光一般消失了。

但從嚴格意義卜來說,我還不算能夠與人心靈應。

我把大部分無關緊要的思想都被排除在頭腦之外,而且,當我陷入自己的沉思之時,別人哪怕再強烈的情也無法侵入我的腦海。總而言之,我能聽到的只是那些我願意去聽、足夠強烈的想法。因此,有的時候,即使是灼熱的憤怒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

這些發現對我來說不啻為重重一擊,幾乎讓我受傷。處處映入我眼簾的平凡美景和普通人身上的光彩也是如此。但是我十分清楚地知道,在這些東西后面,隱藏著一個深淵,可能會令我措手不及、無助地墜人其中。

畢竟,我並不屬於那簡繁織、溫暖悸動的奇蹟一般的生活。那些人都是我的受害者。

我該離開這個村莊了。在這裡,我已經瞭解了很多。但在我離開之前,我最後做了一件勇敢的事。我無法剋制自己,我必須將它完成。

我把紅斗篷的領子拉高,走進小酒館,要了一杯白葡萄酒,坐在遠離火堆的角落裡啜飲。這裡的每個人都看看我,但這並非因為他們知道我是個超自然的生靈,而只是被我身上華麗的紳士衣服所引!我在酒館裡坐了二十分鐘,不斷地測試著自己的估計是否正確。是的,沒有一個人認出我,就連給我上酒的侍應生,都沒發現我的真實身份。當然了,這杯酒我碰都沒碰。我的身體不能忍受它哪怕一絲的氣味。可是,問題的關鍵是,我能騙過凡人的眼睛!我能在他們中間自由地走動!我樂滋滋地離開了酒館,一走到樹林裡,我便開始奔跑。我的速度飛快,以致周圍的樹木和天空都變得渾然一體。我幾乎飛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停下奔跑的腳步,開始跳躍起舞。我撿起周圍的石頭,把它們扔得無影無蹤。地上有一大樹枝,壯,飽含汁。我把它撿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地用膝蓋把它斷。

我放聲大吼,用最高音大聲歌唱,然後倒在草地上大笑。

接著,我站起身來,脫掉斗篷,摘下佩劍,開始做側翻跳,就像雷諾得劇院裡的那些雜技演員那樣。側翻跳做完,我開始翻筋斗——完美的筋斗。我先向後跳,接著向前,然後是雙重筋斗和三重筋斗。我豎直跳起十五英尺,然後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雖然我有些氣吁吁,我還是想把這些技巧多做幾遍。

可是,清晨來臨了。

雖然這只是空氣和天空中非常微小的變化,我還是察覺到了,就像地獄的喪鐘在我耳邊響起一般。地獄的喪鐘正在召喚血鬼回家,沉入死亡之眠。啊,這天空是多麼可愛,這模糊的鐘樓是多麼可愛。這時候,我腦海中顯現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地獄中那如陽光般的明亮火光,也許將是我能再見到的惟一陽光了。

但是過去我都做了些什麼呢?我思忖著。我沒有想要這樣,我沒有想過屈服。即使馬格納斯告訴我我將死去,我也為此而跟他奮戰。可是現在,我還是聽見了地獄的喪鐘。

到底是誰發了這個惡誓?我來到教堂墓地,準備回家。這時候,有件東西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手握韁繩站著,看著那小小的墓地,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我知道,它又來了。在教堂墓地裡,我清楚地覺到它的存在。

我安靜地站立著,聽見血在血管裡沸騰。

這不是人類!它沒有人的氣味,而且我也覺不到它身上有人的思想。相反,它戴著面紗,而且似乎知道我在這裡,已經做好了戒備。它在觀察我。

難道這是我的幻覺嗎?我站在那兒,聆聽著,張望著。雪地裡散落著灰的墓石,遠處有一排古老的地窖,儘管比較大,儘管經過裝飾,它們依然跟墓石一樣殘破不堪。

那個東西似乎在地窖附近遊蕩,我還能清晰地覺到它向著四周的樹木移動。

“你是誰?”我命令它回答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如鋒利的刀尖。

“回答我!”我更加大聲地喊道。

我聽見那個東西發出一陣騷動。此時,我深信不疑,它正在迅速地移動著。

我飛奔過墓地想要抓住它。它似乎在後退。雖然我在空蕩蕩的森林裡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但我知道我比它強,它怕我了!它怕我了,這可真奇怪。

我不確定它是身,還是跟我一樣的血鬼,抑或是別的什麼沒有身體的東西。

“嗯,有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我說道“那就是,你是個懦夫!”森林似乎受到了刺痛,發出一陣息。

長久以來,我都有一種永不停息的覺,那就是,我無所畏懼。我不怕教堂,不怕黑暗,不怕地牢裡那爬滿屍體的蟲,也不怕這森林裡的奇怪的力量。我現在又清晰地體會到這種覺。我甚至連人也不怕。

我是個非凡的惡魔!如果我曾經坐在地獄的臺階,把胳膊肘撐在膝蓋上,魔鬼問我:“來,萊斯特,選個你願意成為的魔鬼的樣子,然後到地面上去,”我還能選出什麼樣子比我現在這樣還好?我突然意識到,痛苦對我來說已經是過去時了。我不會再有痛苦。

如今,當我想起那個晚上,尤其是那個特別的時刻,我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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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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