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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睜開眼睛，聽見極柔軟極可愛的歌聲。
和通常的樂聲一樣，哪怕是最矯
造作的部分，都讓我想起童年的時光。那時候，在冬
的某些晚上，我們全家會到村裡的教堂裡去，在搖曳的燭光中站上幾個小時，呼
著濃郁而俗氣的香氣。這時候，牧師會從隊列中走來，手中高高地捧著聖物匣。
我記得，在那厚厚的玻璃後面，是圓白的聖體，周圍環繞著星狀般四散的金銀珠寶，上面是繡花的華蓋。那華蓋左右擺動，搖搖
墜，另穿著白
花邊法衣的祭司們不得不時地把它穩住。
那之後就是無數的聖歌。有一首古老的讚美詩的歌詞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裡。
噢，有益健康的犧牲啊你使天堂的門大開敵人的戰爭壓迫著——給予力量吧，帶來幫助吧…
在這個鄉村教堂的側翼聖壇裡，我正躺在白大理石石板下那破碎的棺材裡。加百列緊緊地靠著我，睡得正香。我非常緩慢地意識到，在我們的上方，有無數的人正在唱著這首讚美詩。
教堂裡現在全都是人！在他們離開之前，我們是不能離開這人骨堆出去的。
我陷在黑暗之中，
到生靈在挪動腳步。
我能聞見我身下那些碎裂的骨骼的氣味，以及泥土的氣息。我也能到
溼的空氣和刺骨的寒冷。
加百列的手如死人一般緊緊地抓住我。
她的面容僵硬，就像骷髏一樣。
我努力不去想這些，只是靜靜地躺著。
在我們上面，有數以百計的人們在呼，在嘆息，不，也許是數以千計。現在，他們開始唱第二首讚美詩了。
我陰鬱地想著，現在該是什麼活動了呢？祈禱文還是祝福？我沒有時間整夜躺在這裡苦苦思索，我必須要出去。那件紅的絲絨大衣又一次在我腦海中出現，它讓我衝動地到一陣緊迫，同時還有一陣一閃而過的，難以名狀的痛苦。
加百列似乎是在一瞬之間睜開了眼睛。
當然我是看不見的，因為這裡漆黑一片。我是覺到這一點的，我覺到，她的四肢又恢復了活力。
她動了動，立刻就渾身僵硬，充滿警惕。
我用手捂住她的嘴。
“安靜點。”我低聲說，但我能覺到她的恐慌。
她一定是記起了前天夜裡所經受的所有恐懼——她現在是在有一具破碎骷髏的墳墓裡，躺在她很難舉起的石頭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