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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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我平生見過的最大最長的原木被直直地舉起,形成兩個巨大的x形。

“那些木材和看著它們的人一樣,都被賦予了生命。空地上的空間有限,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大車蜿蜒著前進,在森林的邊緣找到位子。

“我向後靠靠,假裝自己並不知道他們在那兒做什麼,可實際上我是知道的。太陽落山之前,我聽見那些囚車中的人發出了更大、更絕望的尖叫。

“那時已經臨近黃昏了。梅爾起幕簾,我驚恐地發現兩個碩大的用柳條編成的人形——從那代表衣服和頭髮的混亂藤條來看,這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渾身都是由原木、柳枝和繩索編結而成,從頭到腳都捆綁著苦苦尖叫、哀求、掙扎著的人。

“我啞口無言地看著這兩個醜陋的巨人,已經數不清他們到底抓著多少掙扎著的人。

組成他們身體的空的支架中,填滿了受難者——他們巨大的腿上,他們的軀幹上,他們的臂膀上,甚至是他們的手上以及碩大的、毫無表情的、有如籠子一般的頭上。那頭上還戴著用常青藤葉和花兒編成的王冠。這兩個人顫抖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來。可是我知道支撐著他們身體支架的枝條是多麼有力。他們就像巨塔一般俯瞰著遠方的森林。

在他們的腳下,是成堆的引火物和浸透了瀝青的木柴,像是很快就要將他們點燃。

“‘你是不是希望我相信,這些必死的人們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我問梅爾。

“他帶著一貫的嚴肅點了點頭。這一點不讓他擔心。

“‘他們等著獻身已經有好幾個月,甚至是數年了,’他幾乎是完全冷漠地說著。‘他們來自各地。就像我們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一樣,他們也不能做到這點。他們會照著聖母和她的情人消亡的方式消亡。’“我越來越絕望了,覺得自己應該採取點行動逃亡才是。可是,即使是現在,大車周圍也有二十個督伊德教的祭司,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軍團的士兵。人群深入到樹木後面,遠得我都看不見。

“黑夜很快就要來了。一處處的火把亮了起來。

“我能到那興奮的吼叫聲。那被審判者的尖叫聲越發的刺耳和急迫。

“我靜靜地坐著,想要擺脫這種恐慌的覺。如果我無法逃脫,那我就要帶著平靜面對這些奇怪的儀式。當事實證明他們是假的之時,我就要帶著高貴和正義宣佈我的審判。

到那時,我的聲音將會讓所有人都聽見。那將會是我的最後一個舉動——神的舉動——這個舉動必須帶著權威來完成,否則它將毫無意義。

“大車開始挪動了。吵嚷聲、吼叫聲不絕於耳。梅爾站起身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穩住。簾幕打開,我發現自己已經停在離空地有好多碼之外的樹林深處。我回頭掃了一眼那可怕的巨大人形,發現火把的光芒正映照著他們身上那一群群正可憐地動著的人們。這些可怕的東西活靈活現,像是隨時都會朝我們走來,把我們壓碎。那光和影照在那巨大的頭上,令那些填在頭裡的東西都展出可怕的、扭曲的表情。

“我無法讓自己轉過頭,不去看那些聚集在四周的人群。可是梅爾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說我必須現在就和選出的祭司一起到神的聖殿裡去。

“其餘的人將我包圍住,顯然是想把我藏起來。我發覺人群並不知道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很可能只是知道獻身儀式就要開始,此外,督伊德教祭司將會宣佈一些神的證言。

“這一隊人中只有一個人舉著火把,他領著隊伍走進更深的夜晚的黑暗之中。梅爾陪在我的身旁,其餘穿著白袍的人有的走在我的前面,有的在我側面,還有的跟在我身後。

“我想,現在我可以逃跑。可是,身後有這麼一大群傢伙跟著我,我又能跑多遠呢?

“我們來到了一個墓地。在微弱的火光中,我看見樹皮上刻著可怕的臉,樹樁上人的顱骨在陰影中閃著寒光。被挖空的樹幹中也有一排排堆在一起的頭蓋骨。實際上,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停屍房,那將我們圍繞的寧靜似乎為這些可怕的東西帶去了一絲活力,似乎能讓它們突然之間就開口說起話來。

“我奮力地想讓自己甩掉那幻想——我總覺得這些瞪著眼睛的顱骨在看著我們。

“我想,沒什麼人在真的看我們,也沒有什麼人一直關注我們。

“可是,當我們在一棵長滿了巨大樹節的橡樹前面稍作停留的時候,我開始對自己的覺產生了懷疑。一棵樹能長得如此大,需要多少年的時間?我簡直無法想象。可是當我抬起頭,我發現它那高懸的枝幹依然是活著的,葉子依然蔥翠,生機的槲寄生到處都是。

“督伊德教祭司已經走到左右兩邊去了,我的身邊只剩下梅爾。我面對著橡樹站立著,梅爾在我的右手邊。我看見,在樹幹那裡已經擺上了上百束的鮮花。在那濃重的陰影之下,它們那小小的花朵已經難以顯示出任何一點顏了。

“梅爾低下了頭,閉上了眼睛。別的人似乎也跟他一樣的姿勢,而且身體在顫抖著。

到,涼風在吹拂著綠草,我們身邊的葉子隨著涼風發出一陣陣悠長響亮的嘆息,直到漸漸消失在森林之中。

“接著,在黑暗中,我十分清晰地聽見他們在說話,可是他們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那聲音毫無疑問是從那樹裡來的。他們在問今晚要喝下聖血的那人是不是已經符合了所有條件。

“某一刻,我覺得自己就要瘋了。他們已經將我麻醉了。可是從早上開始我就什麼都沒有喝過!我的頭腦很清醒,清醒得讓我痛苦。我又聽見那個人脈搏的跳動聲。他在問:“‘他是個善於學習的人嗎?’梅爾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瘦削的身體在顫抖。其餘人的臉上都顯出著的神情。他們的眼睛死死盯著碩大的橡樹,火把的火苗是惟一還在動著的東西。

“‘他能深入到埃及的地下嗎?’“我看見梅爾點了點頭,眼淚在他的眼眶裡湧出。他了一口口水,蒼白的喉結動了一下。

“‘是的,我忠實的人,我活著,我能說話。

你做得很好,我就要造就一個新神了。把他給我吧。’“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而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切都改變了。所有我相信的東西,所有我依賴的東西,突然都打上了問號。

我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有的只是令人麻痺的驚異。梅爾挽著我的胳膊,別的人也上前來幫忙。他們領著我繞著橡樹,把堆在樹的花朵清理乾淨。最後,我們站在橡樹和一堆巨石的中間。

“墓地的這一邊也有刻著的人形,珍藏的顱骨,以及我從未見過的督伊德教祭司的蒼白樣子。這些人當中有些留著長長的白鬍鬚。他們飄忽著向前,把手放在石頭上,開始挪動它們。

“梅爾和其他人一起,默默地舉起這些巨石,將它們搬到一邊。有些石頭太沉了,需要三個人才能搬得動。

“終於,在橡樹的底部出了一個沉重的鐵門,上面掛著巨大的鎖。梅爾取出一把鐵質鑰匙,並用凱爾特語說了一番長長的話,對此別人做出了回應。梅爾的手在顫抖著,不過他最終還是將鎖打開了。接著,四個督伊德教祭司將門推開。那個舉著火把的人又為我點燃了一束火把,把它放在我的手中。這時,梅爾說:“‘進來吧,馬略。’“在搖曳的燈光中,我們對視了彼此一眼。他看上去是那麼無助,甚至連四肢都無法動彈,雖然當他看著我的時候,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現在的我,終於懂得了那將他塑造而成,並讓他熠熠生輝的那極其直接的一瞥。那一瞥突然之間因為它的起源而變得卑微和困惑。

“可是,那寂靜的聲音又一次從那樹裡,從那糙刻成的門外傳來:“‘別害怕,馬略,我等你。把燈點亮,到我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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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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