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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上午八點半,龐龍召集會議,具體研究這次行動怎麼拉開序幕。
常務副市長錢謙一心想在常委會上攪掉的那個局,最終並沒攪掉。佟昌興這次是孤注一擲,堅定不移地跟華喜功站在了一起,決計借黃蒲公事件,在東州來一場鐵手治黑行動。市委書記李緣奇本還有點猶豫,一看副書記和政法委書記都表了態,便將自己內心那點憂鬱和苦悶掩蓋起來,很原則地形成一個決議,責成市區兩級公安聯手行動,在東州展開一次雷霆行動。
事後,錢謙無比沮喪地向老領導彙報了會上的情況,沒放過一個細節,特別是說到華喜功,錢謙的用詞幾近惡毒。
“沒辦法啊老領導,這事歸他分管,我說話不頂用的。”老領導在電話那邊連聲嘆氣,後來錢謙無不傷地在電話裡說:“老領導,對不住了,怪只怪咱能量太小,左右不了大局。”老領導並沒批評他,相反,帶著鼓勁的口氣說:“既然定了,就讓他們去行動吧,我倒要看看,他們能雷霆出個什麼結果!”這些消息無一例外地到了龐龍耳朵裡,龐龍哈哈大笑:“好啊,該出山不該出山的全出來了,想
我就範是不是,老子偏不給誰面子,看誰能把這事阻擋住?!”話雖這麼說,具體行動上,龐龍還是小心翼翼,特別是對即將展開的“雷霆行動”更是竭盡全力。龐龍深知,這次行動,對他來說是場博弈,一旦失敗,不但幾十年的打拼會付諸東
,怕在東州公安內部,他連放只腳的機會都不再有。再者,他也怕打虎不成反被虎咬。張朋不是一般對手,一旦給他反撲的機會,後果不堪設想。因此會議一開始,他就黑著臉強調:“都給我聽好了,打起
神來,我們要解救的,不只是一個企業家,而是我們公安自己。”說完這句,他頓了片刻,像是故意製造一種氣氛,或者醞釀一種情緒,等大家都屏住神時,他再次放開嗓子道:“都說公安不作為,甚至說我們跟黑社會沆瀣一氣,這次我們要狠點,拿出點絕活,讓他們看看,我們這些人是不是吃乾飯的。”他講話從來不打官腔,也打不出,聽著就像是黑道老大在教訓手下,但是他今天說了一句話,震動了現場所有的人,那就是我們要解救的,是我們公安自己!
會議開得很短暫,龐龍主持會議,向來不超過半小時,他不喜歡長篇大論,更不喜歡婆婆媽媽商討什麼案情,該怎麼做,他心裡有數,三下兩下佈置完,散會,多了就認為是費時間。依他的話說,公安的槍就掛在
上,開會就是通知大家,你可以用槍了,就這麼簡單。
然後就兵分幾路,朝既定的目標地開去。
坐落在郊區洪樂山下的宋家園,此刻顯得很平靜,早上有幾輛車在這兒進進出出,半小時前,車子一輛輛隱去,站在遠處看熱鬧的村民們也一個個散去了,整個宋家園沐浴在和暖的陽光下,給人一種靜若處子的覺。
上午十一點十三分,龐龍跟李宏勇幾個駕車來到這裡,離村口還有五百米遠處,龐龍讓司機把車停下。他先李宏勇跳下來,四下看了看,然後將目光對住斜對面的“靜心園”靜心園就是張朋花錢重修過的那座院子,遠處看,這座院子跟周圍的建築沒啥不同,只是壯觀一些,氣派一些,也搶眼一些。但在龐龍心裡,這座院子跟當年國民黨的渣滓差不多。兩年前的一天,他還坐著張朋的車,深夜潛入這座民間小院,在這裡處置過一個不太聽話的警察。那傢伙畢業於黑龍江公安大學,到龐龍手下已有五個年頭,龐龍是想一心栽培他的,他需要這樣高素質的人才,可惜,那是顆榆木腦袋,怎麼也開化不了,他竟然違背龐龍意志,用那些所謂的高科技手段蒐集張朋團伙的犯罪證據,不幸讓張朋發現了。這事讓龐龍很惱火,他最恨手下揹著他搞小動作,特別是搞這種危險級的動作。那晚他在這裡,當著張朋面狠狠教訓了一通那傢伙,並把他蒐集到的所謂證據當場銷燬,張朋還不甘心,揚言要按幫規處置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龐龍翻了臉,一把奪過張朋手裡的警
:“你想怎麼著,是不是不給我龐龍面子?”張朋起初很不屑:“龐局,這不是給誰面子的問題,他壞的是我們大家的事,我得除掉這個禍害。”
“怎麼除?丟江裡餵魚還是在他頭上來一槍?”
“他不是愛出風頭嘛,給他打一針,讓他天天在大街上狂奔。”張朋說著,從小閻王手裡接過針管。龐龍心一揪,知道張朋用這種手段已經處置過不止一個警察了,那些被他打了針的警察,要麼變成痴呆傻人,要麼,就像他說的那樣,成為大街上的瘋子。就在張朋把針對準他手下的一瞬,龐龍斷喝一聲:“姓張的,這個人我要帶走,你想打這一針,行,衝我這兒打!”說著他猛地捲起袖子,出一條黑茸茸的胳膊。龐龍胳膊上有好幾處刀疤,最新的一條,是去年緝拿全國通緝犯、殺人惡魔丁小天時留下的。丁小天製造了轟動全國的雲南滅門慘案,一路潛逃,後來藏在他表叔、東州物華集團董事長袁闊海家裡。張朋見他動了怒,才悻悻道:“看來龐局是要壞我的規矩了?”龐龍冷冷一笑:“我姓龐的說的話就是規矩,放人!”龐龍現在站在這兒,眼前還是張朋當年舉起的那
針管。半天,他衝身後一招手,叫了一聲:“明陽!”叫明陽的正是當年龐龍從靜心園帶出去的那個警察,他姓鄭,現在是副局長高安河手下極為得力的一員干將。龐龍將他從靜心園帶出去後,指給他兩條路,一是下基層,到監獄或看守所去。二是到高安河分管的部門去,龐龍說自己管不了他,還是讓別的人去管吧。當時鄭明陽並不清楚龐龍的真實用意,其實到現在也未必清楚,鄭明陽選擇了後者,還自以為是地認為,到了高安河手下,是棄暗投明。這些年他格外努力,也很得高安河欣賞。這次“雷霆行動”龐龍點名跟高安河要人,高安河呢,也正想讓鄭明陽鍛鍊一下,同時高安河也有一份私心,認為鄭明陽參加這次行動,多少會對龐龍等人有所監督。其實他們哪裡知道,龐龍這樣做,有他自己的目的,一切都像他提前導演好的一場戲,現在不過是按他的要求演出來罷了。
鄭明陽應了一聲,快步來到龐龍面前。
“前面那個院子還記得不?”龐龍問了一聲。
鄭明陽臉微微一紅,覺心裡扎進一樣東西,聲音卻很堅定:“記得!”
“記得就好,等一會就看你的了!”說完,龐龍大步星朝靜心園走去。
龐龍沒想到,他會在靜心園看到唐公子!
推開門的一瞬,龐龍傻在了那裡。原先擺滿傢俱的靜心園堂屋大廳,此刻就擺著一把太師椅,唐公子背對著門,安詳地坐在太師椅上。他兩邊立著兩位黑衣青年,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傢伙。龐龍腳步怔在了門口,怪不得院裡這麼冷清,原來人家早有準備。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把步子邁進去時,太師椅上的唐公子開口了。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龐龍一狠心,抬腳邁入裡面。
“這位是?”他嘗試著問過去。太師椅似乎動了動,又似乎沒動,不過聲音倒是很快傳了過來。
“你就是龐龍龐大局長?”
“我是龐龍。”
“難得啊,都說龐局長很敬業,看來他們沒說謊,兄弟我領教了。”
“敢問你是?”唐公子的右手好像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摁了摁,椅子像轉盤一樣轉了九十度,龐龍就看清那張面孔了。那張面孔跟影星張國榮有點像,清秀、慈善還透著股書卷氣。龐龍跟唐公子沒多少情,論
情他還真不夠資格,人家唐公子那邊來來往往的,至少也是正廳以上的領導,要麼就是身價過億的富翁,他這碟菜,是擺不到人家桌上的。不過對唐公子的大名,龐龍卻如雷貫耳。有句話叫,真人不
相,
相不真人,大約說的就是唐公子這種角。
龐龍心裡罵了句:“的,把山給搬過來了。”臉上卻緊忙堆出一層笑:“是公子啊,失敬失敬。”
“怎麼,龐大局長今天到寒舍,又是什麼公務?”
“不好意思,還真讓公子猜對了,兄弟今天來,還真是公務在身。”
“兄弟?你跟誰是兄弟?他,還是他?”唐公子掄起手裡那柺杖,指著身邊兩位問。目光裡
出大象對小猴子的蔑視。這目光刺
了龐龍,讓他極不舒服。
“不好意思,龐龍說錯話了,請公子原諒。”李宏勇幾個一見龐龍如此低聲下氣,臉上的表情全都不自然起來,他們還從沒見過龐龍在別人面前如此沒有底氣,這個神秘的唐公子一下讓他們揣滿猜測。
唐公子微笑著掃了掃大家,道:“敢問龐局長執行的是什麼公務,看你興師動眾的樣子,好像這院裡藏了不該藏的人?”龐龍依舊躬著身子,臉上堆滿笑道:“具體什麼公務,公子就不必費心了,公子是貴人,我們乾的這些活,哪能往公子耳朵裡進。公子您先歇著,我們執行完就走,不會打擾公子休息的。”說完,手猛地一揮,示意其他人往裡進。
李宏勇幾個剛要踏步進去,裡面一扇門吱呀一聲,閃出張朋和小閻王的身影來。
“龐大局來了,有失遠,請諒請諒。”張朋一邊拱手作揖,一邊道。
龐龍沒理張朋,衝李宏勇喝:“分三組搜,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慢著。”龐龍話剛落地,唐公子就起了身,兩個黑衣青年立刻警覺地護在他兩邊,龐龍差點沒笑出聲,這種裝腔作勢的場面他真是見得多了。
“龐局長,如果我說這地方姓唐,不容許任何人無禮呢,你該怎麼辦?”唐公子那張清秀的臉此時像潑了墨,變得分不清顏了。
龐龍呵呵一笑:“公子真會開玩笑,這種地方怎麼會姓唐呢?明陽,你帶一組去那邊,宏勇帶二組到地下室,其他人跟我來!”
“你敢?!”唐公子手裡的柺杖狠狠在地上搗了幾搗,發出鈍響的聲音。兩個黑衣青年眼神警覺地瞪在龐龍臉上,他們的手上已有動作了。李宏勇想撲過去,被龐龍喝止住了。
“公子多有得罪,我是奉命辦案,有冒犯之處還望公子多多諒解。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搜!”
“姓龐的,你膽子不小啊,公子的話也敢不聽!”張朋往前邁了一步,堵在龐龍面前,臉上是咄咄人的氣勢。
龐龍掏出槍,在張朋眼前晃了幾晃,突然變了聲道:“你給我聽好了,搬來天王老子也沒用,老子不吃這一套!”說完,恨恨瞪了唐公子一眼,一腳踹開邊上一道門,身進去了。
唐公子氣得五官扭在了一起,牙齒錯著,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