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不料衣服烘得干時,那京娘卻渾身滾燙,兩頰通紅,惡寒畏冷,分明是冒傷寒了。如今更深半夜,無村無店的,妹子又得此急病,真不知如何處置,那京娘遍體發熱,昏昏沉沉。卻又畏寒惡風,知道眼前只有大哥哥是親人,緊緊的依隈在他的懷裡。只把個趙公子急得束手無策,一股忿懣難伸之氣,從天靈蓋上洩出,直衝天庭。
從香猴兒頭上發出的氣,這可是個信息。別人可以不管,但金鈴子卻不能不管。這信息可可的擾動了她的靈關。掐指一算,知道是真命天子有難了,他身邊的小黃鸝得了急病,他正彷徨無計,要立即給予援助。便忙喚起三人,囑咐銀鈴子看好門戶,自己領著玄真子,玄妙子,駕起雲頭,連夜趕到前方路上,見有一所荒置道院,忙忙施法收拾一番,稍作安排,好待明幫助他二人解難。
回頭再說趙爍兄妹二人,緊行慢行,走了二三十里,只見前面一處村落,有十餘戶人家。可是房舍倒塌,似是曾遭兵燹的模樣。且喜東面一帶柳蔭,隱隱傳來磬鼓之聲,忙驅馬循聲前行,原來樹叢深處,有一座道院,忙下馬叩門。
不一會“吱啊”一聲,門開處,正是一位道姑領了兩個女道童,見是一位渾身溼透的公子和一位渾身溼透的姑娘,也不待公子開口,便忙把二位請進院內,連說:“善哉!善哉!二位如何恁地不小心,掉到水裡去了?快快進來,把衣服烤乾再說。”原來這位道姑和道童,正是金鈴子師徒三個,正是先行來到這裡,為他們排憂解難的。
公子連聲道謝。金鈴子先把京娘安頓進客房,又命玄真子取出乾衣裳讓她換上,安置睡好。又把她的溼衣取出架起,生火烘焙。又取出一被褥讓公子披著,脫下溼衣烘焙。又忙命玄妙子趕著到廚下生火做飯…
趙爍此時倒忘了自己是飢是飽,著急的是京娘身上的病,故而急著向金鈴子求醫問藥,替京娘治病。
金鈴子笑道:“施主且請放心,這位女施主的病不妨事的。”說罷,就在葫蘆中倒出一顆丹藥讓京娘服下去。
當夜,就把二人各各安頓在客房宿下,果然是仙家妙用的靈丹妙藥,不到半夜,京娘便已藥到病除,熱退身安,帖然安睡。次一個清早,兄妹二人謝過金鈴子,又急忙上路了。
一路之上,都是地廣人稀,也見有三三兩兩剪徑小賊,但見公子人強馬壯,也不敢過來招惹。又有一夥六七個人的賊黨,恃著人多勢眾,攔住路口,意圖搶劫,公子哪把他們放在眼裡,一路打得他們七零八落,作鳥獸而散…
正是有話即長,無話即短,當下馬不停蹄地走了兩天,遙望遠處已是綏德城了,路上已是村落處處,人來人往,趙爍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妹子,前面是綏德縣城,離米脂不遠了,快到你家了,把你送回家裡,給你爹孃,為兄的擔子也就卸下來了。”京娘心想:自己回到家了,和大哥哥就要分手了。千里送君,終須一別。大哥哥必然要離去的,但他這一去,不知何時再見,也不知此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想到這裡,不
潸然淚下。
公子忙說:“怎麼呢,回到家來了呢,快見你爹孃了呢,該高興才是,怎麼反倒哭起來了呢?”京娘啜泣著說:“妹子到家了,大哥哥也進咱家嗎?”公子笑道:“當然要進你家啊。我跟你是拜過把的兄妹,你的爹媽也就是我的爹媽啊,我當然要拜見他們,還要親手把你還給他們…”京娘忙問道:“既然俺爹媽也就是你的爹媽,原來你是說要找舅舅,現在舅舅也沒找著,哪大哥哥住到咱家不就得了嗎?”公子笑道:“哪說得也是。可舅舅雖然沒尋著,我原來還送了一個拜把子的大哥往晉陽的,得從這兒過河往晉陽找他,說好了他在哪兒等我的。”京娘聽了,滿肚子的不高興。說道:“大哥哥說話好不通情理。你在這裡拜把子,在那裡也拜把子,拜把子的兄弟就是兄弟,拜把子的兄妹就不是兄妹?拜把子的兄弟就要去找,拜把子的妹子家裡就不能呆下來嗎?”趙爍笑道:“這是什麼話呢?拜過把的兄弟都是兄弟。拜過把的兄妹也就是兄妹。都是一樣的兄弟姐妹,是沒有分別的。不過…”
“不過什麼?”京娘搶著說:“不過拜把妹妹的家就不能住下來,拜把的兄弟的家就可以住下來。”趙爍還是笑著說:“你這說的是歪理。俺是個大男人,終不成住到妹子家裡讓你家供俺吃飯穿衣一輩子不成…”
“難道你到晉陽那兄弟家人家就不供你吃飯穿衣了麼?難到兄弟家的飯就吃得,妹妹家的飯就吃不得?”京娘楞是搶著說。
趙爍哈哈大笑道:“你哪兒掏出那麼多說不完的歪理來?難道你沒聽說,那北平王在晉陽立了大漢國?我那兄弟他爹就是在哪兒當大官的。哥哥這一去投了他,管保就是去替他帶兵打仗,替那大漢國打江山,爭天下,取功名,揚名立萬的,怎的你就說你大哥哥去哪兒是為了吃飯穿衣服,這麼沒出息的呢?”趙爍這麼一說,京孃的歪理這才沒的說了。破涕為笑道:“哪哥哥到了晉陽,取了功名,揚名立萬了,那時還要不要我這個妹妹了呢?”趙爍道:“當然要的。拜過把的妹妹一輩子都是妹妹,哪能不要的呢。”京娘道:“哥哥既然說一輩子都是妹妹,哪我也要跟哥哥到晉陽去。”趙爍忙說:“如今哪能呢?那漢**才立國,正要四出東征西戰,我也不知道我那兄弟如今在不在晉陽。一但他不在晉陽,我也不知道要往哪兒找他。為兄自己何處安身尚且難料,又怎能把您帶去呢?況且,你自被賊兵擄走之後,爹孃必然牽腸掛肚,傷心絕,你正要回家與他們團聚…再說,如今路上極不好走,妹子又是知道的。若把你帶在身邊,不是更不好走嗎?妹子既是定要前去,也且待為兄去到晉陽,找到兄弟之後,再派人前來接你,豈不更好?”京娘聽了,無話可說,便道:“哥哥去到晉陽找到那位哥哥以後,那可是一定要派人來接我去的。”趙爍道:“那個好辦,為兄說話是算數的。去到晉陽,找到我那兄弟,立馬派人前來接你…”京娘道:“你要是不來呢?”趙爍道:“怎麼會呢,男**丈夫,一諾千金…”
“不行!不行!”京娘道:“哥哥此去,相隔千里之遙,你要是不來接我,叫小妹哪兒找你去?哥哥非得賭下個咒來,小妹我才放心。”路上聊天,本來最是消悶解困的,可京娘這麼又纏又鬧的,得公子也難以招架。沒法兒,便以手指天道:“我趙爍今天對天盟誓,此行送我妹子回家後,我即前往晉陽找我把兄柴進,找到後,一月之內,必派人前來接她前往晉陽,如有違此盟,必遭…”話未說完,不料坐在身後的京娘卻猛地張開雙手掩住趙爍的口,嗚咽道:“大哥哥,別說了,又是小妹錯了。”趙爍大是詫異,轉身問道:“怎麼了?怎麼又是你錯了?怎麼又哭起來了?”京娘嚶嚶啜泣道:“大哥哥,是小妹錯了。是三位哥哥從契丹人哪裡把小妹救下來,又是大哥哥不遠千里,把小妹送回家。此恩此德,已是永難報答。怎麼倒要哥哥發誓賭咒?萬一哥哥因事阻撓,不能如約前來接我,一但應了毒咒,小妹豈不是罪大濤天,萬死難辭其咎了。”趙爍聽罷,笑道:“你看,你又說到哪裡去了呢?哥哥說了來接你,篤定是要來的,那是絕不會違約的。再說,妹子回家以後,堂前父母,一定疼愛有加,他們也自會替你安排,說不定等不到為兄的前來接你時,就把你許配人家,嫁到人家家裡了,到哪時,只恐怕我這個做哥哥想要來接你時也接不走了…”誰知話未說完,坐在馬後的京娘‘索’地一聲,滑溜到地上,還順手
了他身後的佩劍。左手擦淚,右手握劍,向大哥哥哭道:“大哥哥!您既然把話說到這分上兒,小妹也就大著膽子把下面的話挑明瞭…”趙爍一見,嚇的手忙腳亂,‘騰’的一下翻身下馬,忙說道:“鸝兒妹子,有話好說。你攥刀
劍的幹什麼呢?有話好說嘛。”說著,正要過去取回寶劍…
不料那京娘見了,反倒把劍擱在脖子上,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嚷道:“哥哥站住!站住!你且莫過來!”趙爍見了,不敢往前挪步了,只好哄著她說:“妹子…你怎麼啦?快把劍放下來。快把劍放下來。有話好說…你有啥話都儘管說,哥哥依著你就是了,先把劍放下來…”京娘依舊哭道:“俺說的,你都能依嗎?”
“都依!都依!”趙爍連連說道:“你說的什麼都依。你先把劍放下再說。要是一不小心哪可就不得了了,快放下!快放下!”這正是:若教世人皆絕愛,何來種嗣續香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