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文人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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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道嘆道:“侍中自稱不通文墨,但軍旅之中,只憑閱覽文牘,即便能發現人才…真有心人也…”稍停,又說:“範質文章,在我朝可謂無人能出其右。老夫私下常嘆,可惜生逢亂世,否則,乃當今之韓,柳也。侍中在戎馬倥傯之間,能欣賞他的文采,真伯樂也。”接著又說:“據老夫所知,範質家小俱在京,看來不會外出的。”又把範質住處一一告知,遂便分道而去了。

郭威得知範質消息,十分高興,回到府中,即命張永德,趙爍立即備馬,隨同前往尋訪範質。

時已入夜,暮四合,大雪紛飛,張永德諫道:“夜來風雪頗大,即使要找此人,亦可待明再去,父帥何必急於一時呢…”趙爍亦諫道:“大人要尋找範質,就讓我等前去呼喚前來便了,何須親勞大駕,何況如今天已晚,風雪加…”郭威笑道:“劉備當年三顧茅廬,請出個諸葛亮,為他打出個三分天下。老夫如今雪夜訪範質,為的是請他撰寫懿旨呀…爾等有所不知,範質文章,當今罕有其匹,老夫已關注多時了,如今機緣巧合,老夫恨不得馬上一見呢…”二人聽了,不敢再說什麼,連忙吩咐備好馬匹,燈籠火把,領了一隊士兵,簇擁著郭帥而去。

找到了範質的住處,原來範質正與小圍爐取暖,見是侍中大人夤夜登門,慌忙入,應對之間,言語得體,一派文士風範,郭帥更是倍加敬重,相見恨晚。因見範質衣衫單薄,便脫下身上紫袍為之披上。

範質連忙謝過,再問及郭帥何事登門,郭帥便把詳情告知,說明是邀請他入朝,為太后撰寫懿旨,共議朝廷政綱。

範質道:“若按前代故事,如太上皇傳言,例得稱之為‘誥’。如皇太后傳言,例皆稱之為‘令’。若看如今形勢,不知大人以為按何例為好?”郭威道:“如今朝廷遭變,國家無主,凡事暫聽太后裁定方行,不妨稱之為‘誥’,”範質領命,稍作思索,立即便引筆疾書。不多一時,即便寫就,呈與郭帥過目。郭帥看時,只見上面寫道:天未悔禍,喪亂弘多。嗣王幼衝,群兇蔽惑。構謀於造次,縱毒蠆於斯須。將相大臣,連頸受戮:股肱良佐,無罪見屠。行路諮嗟,群情扼腕。我高祖之弘烈,將墜於地。賴大臣郭威等,揚忠義,拯救顛危,除惡蔓以無遺,俾綴旒之不絕。宗祧事重,纘繼才難,繼聞將相之謀,復考蓍龜之兆,天人協贊,社稷是依。徐州節度使?,稟上聖之資,抱中和之德。先皇視之如子,鍾愛特深,固可以子育兆民,君臨萬國,宜令所司擇備法駕奉,即皇帝位。於戲!神器至重,天步方艱,致理保邦,不可以不敬。貽謀聽政,不可以不勤。允執厥中,祗贗景命!

郭威閱畢,果然詞無空言,句無廢語。尤其“先皇視之如子”一句,暗下里點明劉立並非是劉知遠兒子的這麼個事實,正中郭帥心意。當下便取過文章,並囑咐範質明早上朝,共參朝政。

百官上朝,郭威入稟太后,就把昨夜範質所寫的誥文呈上。太后閱畢,自然是並無異議,即時敲定。郭威又把誥文取出,與眾大臣傳閱,大家都是同聲讚美,都是有褒無貶。郭威又令百官當廷議定奉皇帝的一應禮節儀仗。百官自然又是百口一詞,推舉範質發言。那範質也知道昨夜郭威冒著風雪請他來幹什麼的。自然也就當仁不讓,引古證今,說出了一套奉皇帝的禮儀規矩來。百官聽了,當然又是毫無異議,當即宣告一應照辦。

接著,郭威又復入奏太后,請遣太師馮道,樞密直學士王度,秘書監趙上等三人為使,同赴徐州,劉立入朝。

太后自經變亂,彷徨不已,困居後庭,如坐針氈,如今聽說接劉立入京,巴不得他馬上就來呢。於是,立即批准,頒下誥令,就命馮道等人前往。

馮道得誥,大吃一驚,他忖度郭威懷著全家被殺之仇,進京以後也殺了劉,李二家的一批皇親國戚。明擺著的是冤冤相報,仇恨越結越深,難道他不知道立了劉家的人當皇帝,他會得到什麼後果嗎?他會讓劉家的人立嗣為皇嗎?再說,南下眾將領也有抱著家人被殺之仇的,也有帶著擁立郭威攀龍附鳳以圖富貴的,就是一般將士,入京之時,殺皇帝,掠京師,與皇室結下了不解之仇,就是他們,也絕不答應讓劉家的人立嗣為皇的。

因此,馮道他一直是不相信郭威是真心為劉家立嗣的。但是,如今接了誥令要他去徐州立,他為甚麼驚慌呢?

那是因為他已肯定郭威不是真心立劉立的,那劉立那裡會有好果子吃?不管遲早,肯定死在郭威手上。郭威什麼時候殺劉立?他不知道。他怕什麼?他怕的是郭威在立途中製造兵變殺劉立,那時‘火炎山崗,玉石俱焚。’要他和劉立糊里糊塗死在一塊,他就一千個不願,一萬個不願了…

沉思一番,強作笑顏向郭威道:“老夫已年逾花甲,氣竭體衰,只恐難當大任,為何侍中尚要派我赴徐州?”郭威笑道:“太師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比眾不同。此次出嗣君,乃由太后選定,若非太師作領袖,還有誰能勝任?”馮道苦笑道:“路途崎嶇,霧瀰漫,老夫此去只恐怕是有去無回呢?就請郭帥饒了我這一遭吧。”郭威大笑道:“太師此行,受太后之重託,肩負的是國家安危重任,立的是劉氏朝廷的嗣君,怎麼會有去無回呢?你放心,不管什麼路途怎麼崎嶇,霧怎麼瀰漫,本官保你有去有回就是了。”話雖如此,但馮道還是憂心忡忡,只好與王度,趙上,出都東去。

郭威這裡送了馮道去徐州,復又率領百官上稟太后,說是:“如今雖已遣使立嗣君,但路途往返,尚須時,朝中大事,須有主宰,就請太后臨朝聽政。”太后聽了,自然允奏。郭威仍命翰林學士範質擬定誥命:昨以構釁,亂我邦家。勳德效忠,翦除兇慝。俯從人望,已立嗣君。宗社危而復安,紀綱壞而復振。但如今皇帝法駕未至,庶務繁多。百僚上言,請予蒞政,今允眾議,權理萬機,止於浹旬,即復明闢,此誥!

第一份誥文告訴大家:現在是太后作主,立徐州節度使劉立為嗣君,現在已派人去接他來京了,國家馬上就有新皇帝了…

而這第二個誥文告訴大家,現在新皇帝還未到京登極,朝中每天很多事情要處理,怎麼辦呢?朝中百官要求我這個當太后的暫時出來主持一下。哪好吧,哀家就暫時出來主持十天半月左右吧,待新皇帝帝一來到,哀家馬上就馬上把這個位子還給他了。

兩份誥文,一經太后首肯,郭威即令昭告天下。

舉國上下一看這兩份誥文都知道:朝廷已立嗣君了。太后臨朝聽政了。舉國上下,風平lang靜,一切都平復如初,舊皇帝雖然死了,新皇帝馬上就來了。在這個過度期的十天半月裡,朝政暫由太后主持,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原來人們所作的郭威篡位這一類的猜測,看來都是子虛烏有。這樣一來,就是劉信,慕容彥超等皇親國戚,也都各守其職,不敢妄議妄動了。

河東節度使,太原留守劉崇,始初聽得朝廷殺了楊業,史弘肇等一批大臣,大為震驚。接著,又聽說郭威領著十餘萬兵馬入汴‘清君側’。接著,聽說皇帝也死了,又殺了李業,劉銖,蘇逢吉等一批皇親國戚大臣,更是忐忑不安。許州的劉信,徐州的劉立送來的消息都是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他們的手下也都只有那麼一兩千號人馬,也不敢入京。當時也有將領鬧著要他“提師入京以安社稷”但劉崇本來就膽小,也從來就沒帶兵打過什麼仗,再加上整個晉陽只不過三兩萬兵馬,即使全師入汴,也難與郭威的十餘萬大軍抗衡。因此,朝廷###以來,一直都憂心忡忡,彷徨無計。如今見了太后兩道文誥,算是連來壓在心頭的哪塊大石落到地上了:太后臨朝聽政了!立自己的兒子做皇帝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高興的呢?於是,大集群僚,置酒慶賀。但由於眾議紛紜,暗下里未免還是放心不下,於是派差使進京時,叮囑打探郭威口風。

那郭威是何等明之人“聞絃歌而知雅意”一眼看穿來使的意圖,指著脖子上的刺青笑對來使說:“老夫出身行伍,少時刺了一隻雀兒在脖子上,所以人稱老夫郭雀兒。汝回去問問王爺,千古以來,有刺青之人做天子的麼?”原來古人認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刺青起原於對罪犯的懲罰,故又被認為是卑下的玩意兒,不是高貴的人應有的。如今郭威如此自貶,看來果真沒有要當皇帝的意思了,因此,更是一千個放心,一萬個放心了。

太原尹李驤原來就曾建議發兵南下,聯合皇室宗親之力以脅制郭威的。今見劉崇竟是如此輕信,竟至如此得意忘形,不又驚又氣,離席泣諫道:“明公萬勿輕信郭威,他挾闔門家口滅絕之仇,驅十萬虎狼之師搜掠京師,弒皇上,戮宗室,今豈會拱手把權柄還劉家?他目前言行,乃掩耳盜鈴,緩兵之計耳,卑職仍請明公以祝賀為名,火速引兵逾太行,屯據孟津,以脅制郭威,必待徐州殿下即位之後方始回師還鎮,方可免受其騙…”這正是:五代四朝皆草莽,範質文章第一人!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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