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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時只是隨便翻翻,跟著配方調些花葯,雖然只學會五十種,已經夠用一輩子了。
她一再讀著柳青青的那疊遺稿,並不是為了回憶,也不是為了懷念,甚至連對他的恨意都沒有了。每夜靠在
頭的一盞燈下讀那疊遺稿,已經成為一個孤寂的習慣。
然而,這個晚上跟過去了的無數個晚上全然不一樣。
她翻著那疊遺稿時,聽到有如細絲細縷的歌聲,純真卻悲傷,充滿令人心碎的節奏。那有如低泣的唱,唱到她皮膚的
孔裡去,唱到她骨頭裡去,在她的血管裡低迴。她突然覺得眼裡有些溼潤。
她難堪地拿一條紫緞手帕揩抹眼角的淚水,披上外衣,走到甲板上,看看歌聲是從哪兒漂來的。船上沒有一個歌女能唱出這樣的歌。
她看星星,看雲,看風向,判斷歌聲是從西面遙遠的堤岸上順水漂來的。她立即吩咐船長改變方向,朝著歌聲駛去,那位強壯的船長一直躲開她的目光,原來,他早已淚滿臉,很是尷尬。
爾後,她發現船艙裡傳來此起彼落的低泣聲。那些歌女、舞娘和樂師都在自己的上,無可名狀地悲傷起來,有人渴望久別的愛侶,有人想起失散的親人。那歌聲唱出了每個人心裡最苦澀的孤獨,唱出了思念與分離的淒涼。
逃陟船愈是接近那片堤岸,隨水漂來的歌聲也愈是讓人神傷。一打小云雀聽到那悽美的歌聲,竟哭死在逃陟船的走道上。兩隻養在甲板上的小白簿,因為大悲傷而在一個大白天雙雙投河自盡。
拌女、舞娘、樂師和水手們都哭腫了眼睛,連一向最勤奮的廚娘貝貝,也整天伏在爐火旁邊哭泣,平常她總愛花心思做些美味佳餚,而今卻只是隨便做些冷菜。沒有人因此投訴,因為大家都愁腸百結。
直到九月天一個褥暑的午後,船靠岸了,歌聲在每個人耳邊鼓回,歌女、舞娘、樂師。水手和廚娘貝貝全都跑到甲板上,淚等著。
金毒坐在一把柳條椅子上,由四個水手抬到堤岸上去。在那兒,她淚濛濛的眼睛看到一個女孩,頭上有藍蝴蝶飛舞,長髮糾結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長出了藍
的苔蘚,汙泥斑斑的臉上只剩下一雙空茫茫的大眼睛,兩片嘴
已經乾裂,依然唱著絕望的歌。
“孩子,你唱的這首歌叫什麼名字”她忍著鼻酸問。
“沖走了”藍月兒哺哺地吐出三個字。
4藍月兒記得,她上船的那天是九月的一個午後。甲板上擠滿了人,似乎是在等她。這些人都很使美,眼裡卻都含著淚水。她在人群后面發現一雙好奇又哀悽的眼睛,偷偷地看她。
當她回望那雙眼睛時,那雙眼睛卻在人群中消失了。後來她知道,那個人叫但夢三,年紀比燕孤行大一點。許多年後,但夢三死的時候,那雙哀悽的眼睛終於閉上了。
“好了,我們現在先把你身上的苔蘚擦走”大媽媽對她說,然後帶她到船上的浴室去,用一塊玫瑰小香皂把她從頭到腳洗於淨,又以為她左邊腳踝上那塊玫瑰般的紅印是苔蘚裁,擦不掉,才知道是胎記。
“你有一塊胎記呢”大媽媽看了看,臉訝異的神情說“這是一塊很特別的胎記”爾後,大媽媽梳開她纏結的頭髮,用雲香水替她抹眼睛。在她乾裂的嘴
上塗上百里香的花
,接著把她從浴盆裡抱出來,用一個紫
逃陟絨粉撲為她撲上香粉,讓她的長髮披散,給她套上一件圓頂白
寬袍子,像給天使穿的那一款。
她羞澀地抓住長到指節的兩個衣袖,第一次抬起頭來看大媽媽。
“天哪!”大媽媽驚歎“你這小人兒是世上最緻的造物!”又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藍月兒”她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