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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舌升起,那人的面目裝束己可瞧得真切,但見對方年事已逾花甲,滿頭白髮,慈祥之中帶著幾分嚴肅古樸的容態。
俞佑亮視線掃過對方那滿頭蕭然的白髮,及皺紋滿布的臉龐,最後落到他身上所穿的布衣衫上,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口,對方那
悉的面容與裝束,分明就是兩
前曾出現在大漠中,救了俞佑亮一命的“山野老人”了!
從蘇白風及五叟震驚的神情中,可知他倆在來落英塔的途中,必然也曾碰見這山野老人,至於是不是也在黑衣人所佈置的“雙塔堡”騙局的地方出現,俞佑亮卻沒有時間去詢問蘇白風了。
蘇白風再次問道:“敢問老前輩高姓。”那老人道:“老夫姓左。”雖只是短短四個,蘇白風等人心中卻是一陣狂跳,他們一想到幾十年來深印在天下武林高手心坎中,那神秘而深不可測的人物,竟是眼前這相貌平凡的老人,內心的驚愕與動,自非短時間裡所能遏抑的人。
俞佑亮吶吶道:“但是你老人家,不就是那——那山野老人嗎?”那左姓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一向不講究衣著,從來就是這麼一身打扮。”笑容一收,正道:“俞佑亮,你便是俞玄青的後人嗎?”俞佑亮點頭道:“正是家父。”在大摸上第一次遇到老人時,對方便能直呼俞佑亮之名,由是可見老人對有關俞家的一切,必然知之甚詳,是以他問出這話,俞佑亮一點都不
到意外。
左姓老人道:“前些子,老夫便已託人傳話與你,要你儘速出關一行,何以你遲至此時方來到此塔?”俞佑亮道:“小可何嘗不想早
出
,卻是為瑣事所纏,故此遲誤了一些時
,前輩恕…”說著稍一停歇,問道:“老前輩見召,莫非有何開導小可之處?”老人道:“此事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的,你既然來了,就不忙於一時,咱們還是慢慢談吧——”睛瞳一轉,白眉微皺道:“老夫沒料到你此行還有同伴偕同前來…”俞、蘇二人只道對方是在責問,緣何麼與女人結伴同行,彼此對視一眼,面
幹嘎之
,一時無法作答。
顏百波看出他倆為難的情狀,搶先一步,朝老人襝衽一禮,道:“小女子姓顏,乃武當門下…”左姓老人截口道:“老夫已知你是武當無為道長的徒弟,聽說無為還有一個俗家女兒,在江湖上闖蕩,你知道是誰嗎?”顏百波恭聲道:“家師果然是有一個俗家愛女,喚做娉婷仙子,師父生前對她頗為憐愛,他老人家遇害後,便由太平師兄護起保護之責,這事外人鮮少得悉,連我也一直被矇在鼓裡,至不久之前方始知曉。”左姓老人笑道:“無為學究天下,生平行事也往往與常情相悖,他身掌武當道一門,收你這一個女徒弟不說,卻又在外秘密成定,娶了房,真是一大異數了。”顏百波自然不便評論自己師父的為人處事,只有唯唯默然。
左姓老人說到此地,雙目陡地一瞬,出兩道冷電,長長盯注在南荒五
叟身上,後者被他瞧得有些發虛,將視線避開。
老人沉聲道:“適才老夫言中所指,並非那姓顏的小姑娘,你可以告訴我,為了何事,隨同他們來到落英塔嗎?”五叟神
陰睛不定,道:“事情當然是有的,而且至為重要,否則我也不會千里迢迢,從關內趕來此地了,只是我必須先行確定你真是姓左時,方能明告。”老人聞言並不慍怒,道:“然則你緣何不單獨前來,定必要挾持趙鳳豪的門人與你偕行?”五
叟愕道:“你怎知姓蘇的是受了我的要協?”蘇白風和俞佑亮也正有同樣的疑問,他們從進入石塔後,任何人都未嘗提過五
叟跟隨同來的內情,但老卻能一語道破,他們的驚訝,自是不在話下。
老人道:“老夫自問頗有知人之明,一眼即能望知你是道中人,這幾個年輕人都是名門之後,如何可能與你搭上一路?故而受老夫猜是受了你的挾持,事實上沒有錯吧?”五
叟發出了一陣橫強惡毒的笑聲,道:“我便是正派俠士人人慾得在殺之的五
叟,反正在未
明白內情之前,你絕不致於謀圖對我不利,我千方百計,迫使趙鳳豪的門人答應陪我到落英塔來,亦是覷準了這一點,你老怎麼說?”老人仍然沒有發作的表示,反而
出慈祥和藹的笑容,揹負起雙手,緩緩在五
叟面前踱步,俯首若有所思。
須臾,他足步忽停,說道:“你既然隨趙鳳豪的門人來到此間,便算是我的客人,其實你並無須諸多畏忌,老夫絕不致出手對付自己的客人,除非你在塔內行為不檢,犯了老夫的規矩…”他含笑說出這話,不說五叟
到意外,即便蘇、俞等人亦為之困惑不解,想不出左姓老人何以竟會對五
叟如此客氣?
蘇白風突然高聲道:“晚輩也僅僅是應允帶他到此而已,目下諾言已踐,再不受任何拘束,業已等不及和此叟作一了結,前輩多多包涵。”言罷,一掌運足內力,斜推而出。
五叟冷笑一聲,正待發掌相
,一旁的老人雙手袍袖,有意無意地動了一動,蘇白風倏覺彼家發出的內力被一股古怪的內力拉引一旋,霎那消失了個無蹤無影,大驚之下,只有將掌勢收將回來。
蘇白風怔了一怔,偏首望著老人道:“此叟兇惡殘暴,無辜死在他手上者不知幾多,雖百死不足瀆其愆,前輩想是不明瞭他那種人神共憤的所作所為,是以會陰止我動手。”老人微笑如故,道:“老夫並非有意袒護於他,眼下卻不是你動手的時候,我還未問出他來此的原委呢。”正說話間,石塔內側另一間石室忽然走出一人,踏著沉重的腳步,往諸人立之處走來。
那人手上撐著一盞油燈,走動之際,燈影搖紅,火光倏明倏暗,隱約映出那人模糊不清的身影輪廓,平添了幾話神秘的氣息。
俞佑亮忍不住出口問道:“除老前輩之外,這座石塔還住有他人嗎?”老人沒有答話,逕自回頭高聲道:“俞福,你點一盞燈怎麼去了如此之久?”那人應聲道:“老漢遍尋火引不著,後來始在騎樓上找到,是以耽擱了一陣子。”他短捷答了這一句,塔內復歸於沉寂,只有足步聲蹬蹬敲在人家心上。
蘇白風暗忖:“左姓奇人居住落英塔多年,竟有僕人相陪,昔趙老爺是來過這座石塔的,他談到有關左姓奇人的軼事時,怎未聽他提起塔內有這麼一個僕人?”那人撐燈來到近前,昏黃
的光線映撒在他身上,俞佑亮目光到處,不覺驚訝
集,口中吶吶數聲,半晌說不出話來。
有頃,他始脫口呼道:“你…是你?”蘇白風奇道:“俞兄弟,你認識這人嗎?”俞佑亮直若不聞,喃喃道:“老先生原來便住在此地,小可萬萬想不到會在落英塔碰見你老…”左姓老人道:“小哥,你什麼時候見過老夫這個僕人了?”俞佑亮漫口應道:“將近一個月了,也就是在小可出關之前。”他唯恐自己眼花認錯了人,再度定睛望去,只見那人年屆半百,身材削瘦,蓬散著頭髮直覆蓋到眉上面,一雙頭雞眼睛不住的左右轉動,形容甚是猥瑣,正是俞佑亮在北京城外的瘋老漢!
俞佑亮朝老漢稽首打個招呼道:“老先生別來無恙乎?”那老漢一翻怪目道:“少跟我老人家攀枝攀葉,我在那裡見過你?”俞佑亮怔道:“前此咱們才在京城朝過面,那天是個大雪紛飛的子,你自個兒睡在東安門外的雪地上,你老難道忘了不成?”老漢“啊”了一聲,一對亮如匕首的眼珠,一骨腦兒在俞佑亮臉龐上轉來轉去,慢
地道:“不錯,我記起來,那一晚雪花飄得滿天滿地,真是好大的一場雪啊,此地雖然寒冷,卻是不常下雪的。”俞佑亮莞爾道:“老丈和身躺在積雪盈尺的地上入睡,居然沒有被風雪凍僵,甚至凍死,可真是奇蹟呢。”老漢道:“笑話,老漢可是在風雪中打滾過來的,豈會輕易被凍死?倒是那天他居心不良,竟也要來和我老頭子搶那塊地方睡覺,若非我明察秋毫,能事先
悉你的用意,豈不連個睡覺地方也被你給佔了。”俞佑亮啼笑皆非,道:“老先生誤會了,小可豈有這等意思。”老漢冷冷道:“到底是年輕人面皮
,老漢說上兩句,面子就掛不住了,其實江湖上爾虞我詐,你搶我奪,你不來爭我的睡覺地方,老漢也要搶你的,這又有什麼不好意思,你就是承認了,也沒有人怪你。”俞佑亮聽他嘰嘰呱呱,一口氣扯了一大堆,一時無以為應,只有忍住
子,瞠目無語。
老漢複道:“老漢問你,那一晚你追上了那個人沒有?”俞佑亮愕了一愕,道:“追上了誰?”老漢突地伸手伸抓住俞佑亮的衣袖,道:“踏雪無痕——踏雪無痕…便是那丟下一把匕首,然後施展‘踏雪無痕’輕功走個無影無蹤的人,你不是去追他了麼?”說到此地,臉上忽出一種不可言喻的古怪表情,手上所持的油燈卻抖顫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