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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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體單薄的孩子出現在我面前,問我是不是要登記住宿。他伸出藍血脈顯現得十分清晰的手,牽我進了樓,到了那個剛才有人探出腦袋的房間門前。

“阿爸,生意來了。”這個娃娃以一種十分老成的口氣叫道。

門咿呀一聲開了,剛才那個男人的腦袋又伸了出來,他對我說:“我想你是來住店的,可你沒有說話我也就算了。”

“真熱啊,這天氣。”

“剛才我空著,你不登記。這陣我要上街打醬油去了,等等吧。我等你們這些客人大半天了,一個也沒等到。現在你就等我十幾分鍾吧。”我望著他慢地穿過陰暗涼的巷道,進入了微微波動的絢爛陽光中間。他的身影一從我眼光中消失,我的鼻孔中立即撲滿了未經陽光照的木板和蛛網的味道。這彷彿是某種生活方式的味道。

那孩子又怯生生地牽了牽我的衣角。

“我阿媽,她死了。還有爺爺、姐姐。”他悄悄說。

我伸出手‮摩撫‬他頭髮稀薄的腦袋,他縮著頸子躲開了。

“你爺爺是什麼樣子?像你阿爸一樣?”他輕輕地搖搖頭:“不一樣的。”孩子低下了小小的腦袋,蹬掉一隻鞋子,用腳趾去勾畫地上的磚縫。從走道那頭來的光線,照亮了他薄薄而略顯透明的耳輪,耳輪上的銀

“我的名字叫旦科,叔叔。我爺爺打死過野人。”他父親回來了。搭著眼皮走進了房間,門砰一聲關上。我們隔著門板聽見醬油瓶子落上桌面的聲響,給門落閂的聲響。

孩子踮起腳附耳對我說:“阿爸從來不叫人進我們的屋子。”旦科的父親打開了面向巷道的窗戶,一絲不苟地辦完登記手續。出來時,手拎著一大串嘩嘩作響的鑰匙,又給自己的房門上了鎖。可能他為在唯一的客人面前如此戒備而不太好意思吧。

“縣上通知,注意防火。”他訕訕地說。

他開了房門,並向我一一點屋子裡的東西:、桌子、條凳、水瓶、瓷盆、黑白電視、電視套子…最後,他揭開枕巾說:“看清楚了,下面是兩個枕心。”我向站在父親身後的旦科眨眨眼,說:“還有這麼多的灰塵。”這句揶揄的話並沒有在那張泛著油汗的臉上引起任何表情變化。他轉身走了。留下我獨自面對這佈滿石棉灰塵的房間,縣城四周赤的岩石中石棉與雲母的儲量十分豐富。許多讀者一定對這種下等旅館有所體驗,它的房間無論空了多久都會留下前一個宿客的氣味與痕跡,而這種氣味只會令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備孤獨。

那個孩子呆呆地望著我撣掉鋪上的灰塵,臉上神情寂靜而又憂鬱,我叫他坐下來分享飲料和餅乾。

“你怎麼不上學?”他包著滿口餅乾,搖搖頭。

“這裡不會沒有學校吧?”我說。

旦科終於嚥下了餅乾,說這裡有幼兒園、小學、中學,可他爸爸不叫他上學。

“你上過學嗎?”他問。

我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我的名字都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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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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