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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原來是瀘州府衙裡的劉總捕頭。
兩人進了正堂,地上的席子上正躺著兩具屍體,以白布覆蓋,僅僅出臉來,只瞥了一眼,靈越幾乎要吐了出來。一個**崩裂,形狀可怖,一個脖子上深深的一道青紫,舌頭伸了出來。堂上大約焚了什麼香,靈越聞到空氣裡若有若無地
淌著某種似曾相識的香氣。
沈萬山和劉捕頭正在低聲說話。見到庭玉進來,沈萬山憔悴的臉上浮出複雜的神,他啞著嗓子一連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可曾服過藥了?你覺得
神如何?”沈庭玉微微一笑,臉上湧出少許血
。他輕聲道:“父親不必擔心,孩兒自覺服了諸葛先生的藥,
神大為好轉,走路也不礙事。”沈萬山見他氣
與幾
前相比果然紅潤了不少,不由鬆了一口氣。一夜之間愛妾和正
都亡故,顯然對他打擊巨大。一頭黑亮的頭髮已然白了一半,眉宇之間不復往
的神采飛揚,整個人萎靡不振,顯出
暮景象。
靈越悄悄觀察著四周,只見沈萬山藏在身後的右手上還拿著一疊紙,想來這就是白氏的遺書了。只是不知何故,他似乎極力躲著沈庭玉的樣子,看著沈庭玉的目光裡多了許多愧疚…
沈庭玉道:“聽說夫人乃是自縊身亡,還供認自己殺死了蘭姨娘,兒子覺得這未免匪夷所思,爹爹可有此事?”沈萬山攥緊了手中的紙卷,臉上顯出哀痛的神,不自然道:“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夫人的確招認,乃是對你蘭姨不滿,騙到摘星樓,將她推了下去。”沈庭玉眸
一深,道:“請父親節哀。”沈萬山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天可憐見,你的病諸葛先生能治,我也對得住…”忽然住口不提,只是看著兒子,一雙眼睛裡滿是哀傷。
話雖未出口,父子倆卻心照不宣。
待到走出熙堂,靈越躊躇再三,慢慢道:“庭玉哥哥,我
覺老爺不願意給你看遺書。”沈庭玉語氣出於意料地冷淡,“父親不給我看,自然有他的考慮。或許他是要我好好養病吧。”靈越望著他低垂的臉,那雲淡風輕的面容上,沒有洩
一絲情緒。清雅高華的氣息絲毫未曾紊亂,明明就是她
悉的那個沈庭玉,可在此時的花陰林間,在被枝葉篩成一縷縷的陽光中,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白夫人發喪的那一,上午還是晴空萬里,到了午後,炸開幾聲響雷,不到片刻嘩啦啦下起雨來。
靈越站在摘星樓上,倚窗看著下面遠遠近近的樓閣,全都在突然而至的暴雨中失去了輪廓,消漸為無形。
她看著腳下面目不清的沈府,神思飄至九霄雲外。不知道過了多久,綿密的雨簾當中,一頂天水碧的油紙傘緩緩朝摘星樓而來,偶爾出被風吹得亂擺的素白衣袍。
靈越靜待此人的來臨。
一步,兩步,三步…經年久的樓梯,因承重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多時,沈庭玉的臉慢慢出來。水珠飄溼了他額前一兩絲飄落的碎髮,就像一兩顆晶瑩的米粒珠兒點綴在他的髮間,在他如玉一般光潔的額上閃閃爍爍,令人微微目眩。
他看見靈越,出溫和的笑容:“你怎麼來了這裡?方才我方才到處找你,珍珠說看到你這邊來了。”他慢慢靠近,身上帶著清冽的香氣。不待靈越回答,他不經意地抬手,寬大的袖子輕輕一拂,她的發上零落雨絲頓成微微的濡溼。
他道:“別站太外面,雨要下大了。”他的聲音真是溫柔,沒有哪個女人能夠抗拒這樣溫柔的聲音吧?
靈越怔在那裡,心中有一千個一萬個聲音彷彿在吶喊,否定者她的猜疑,她不由自主蹲下來,捂住了耳朵。
“你怎麼了?”沈庭玉也蹲了下來,伸手拂上她垂落的髮絲。
靈越躲開了他修長的手指,站了起來。
沈庭玉微微一愣。面前的靈越,雨水沖掉了臉上黃黑的藥粉,顯出玉白的面容。她的眉宇間有著五月清空般潔淨的靈秀。而她俊秀的雙眼之中,藏著彷彿不解世事,又彷彿過於
悉世事,與俗世獨立的疏離。
這一刻,他們彼此都有點陌生。